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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倾城 第19页

作者:陈毓华

“陛下,我越府一门忠烈,三代为国鞠躬尽痹,家父也才仙逝不久,老臣不明白,陛下为何不念旧情,居然要将我满门处斩?!”

虽然说天威难测,但是事前为何一点消息也没有?且如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互相有错综复杂联姻关系、政治立场的两大世家居然关门闭户,对他越家不闻不问,可见这次两大世家是要和皇帝连手创除他们越氏一门了。

想他越氏一门,权力地位已经到了最高峰,今日,说穿了,不就是忌讳他功高震主?

君要你死的时候,你怎么可以不死?

“寡人要不是看在舆国公曾为国家尽力的分上,你这越氏一门早就灰飞烟灭了。”高高的车辇上的人,明黄的袍子被风掀起了一角。

“臣不服!臣自认没有一丝一毫对不起朝廷,陛下这样的对待,让微臣心凉,也让众人心凉。”

“你这不想逆国吗?想让朕落个诛杀功臣后代的罪名?你好大胆!”语毕,身后包围了整个越府的京设军刀光直逼人眉间,空气中厚重的危机一触即发。

越家如今的当事者一颗心都凉了。

“该交刑部的交刑部,该论罪的就论罪。”圣令一下,即便真的顾念舆国公曾为王朝立下的汗马功劳,没有将越府众人当场处刑,但是一进天牢,等于无望重见天日了。

“不!”嘶喊出声的是藏身在高楼,本来想伺机混进越府见爷爷最后一面的越紫非。

两人都有武功,耳力也非同凡响,皇帝老儿的话自然一字不漏的传入他们耳中。

“你冷静点!”繁德儿也跟着紧张,但是身分不同,她还能保有一分理智。

他身形一晃就要出门。

繁德儿挡住门,神情恳切。“这五里之内可都是皇帝的人马,京裁军、跷骑营,你出去,是去送死吗?”

谁都没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到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她情急的拉着越紫非的袍子,就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那个昏君!我要去向他讨个道理!我越氏从来没做过任何对不起皇朝的事情,他凭什么?”越紫非的眼珠子是血红色的,手臂青筋游现,情绪激越。

他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人被昏君扣上大帽子,然后带走?

“凭他是皇帝,凭他大权在握,凡事他说了算。”

“就算他是皇帝也得说个理字。”

“越紫非,你冷静一点!”

“因为那些束手就擒的不是你的家人!我怎么冷静?!你冷静给我看!”

从来没见过越紫非情绪失控的繁德儿头于次看到他狰狞的表情,第一次用这么粗暴的语气跟她讲话。

但是,能把气飙出来才好,她不怕。

她知道那种感觉,那跪了一地的人要是她的亲人,此刻的她早就下去跟他们同生死共患难了,别说忍,要他怎么忍?

她还是尝试着跟他说理。

“昏君残暴又不是今天才有的事,,你要去跟他讲理?干脆说是羊入虎口还比较快!你爷爷当年把你赶出越家,或许,就是因他早看见了今日,为了留下你这根独苗。”她努力搜索脑子里的词汇,真不行的话……唯有打昏他。

她并不想动手,但她不能让他去送死。

救人有千百种方法,冲上去就真的只有一条死路。

越紫非全身软倒,眼神直勾勾的,可怕得要命。

“你想,世族的权力庞大,怕是早就让皇帝眼红不已了,一个站在权力中心的人,却大权旁落,天下任何一个皇帝,没有哪个受得了的。”

“我要把他们都救出来!”他眼神的焦距回来了一点。即便心急如焚,他也在繁德儿的劝戒下明白,他这一去,就跟膛臂挡车一样。

“对,我们要从长计议,人活着,一切才有可能。”她缓缓放下一颗心,抚上越紫非的肩。

他怔怔不语,十指抠在木桌上,竟然抠出血来了。

长夜漫漫,房中的两个人没有人阐眼。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繁德儿叫店小二打了水进来,两人勉强起身梳洗。

“你多歇会儿,我去楼下打探看看有什么消息……你千万别走开。”

越紫非木然的在窗边看着街心,没有回应。

繁德儿知道他是痛的,只是那种痛不想痛给别人看,要别人也当作他没那种痛。

他太勉强自己了。

必上门,她下了楼,吩咐小二给楼上送早膳,自己也叫了几样早点,却没什么胃口。

酒楼门开得早,一早来吃饭聊天的客人居然不少,堂上十几张桌子竟然坐了小满。

越氏一族入狱的事情果然沸沸扬扬,成为茶余饭后的热门消息。

小百姓虽然忌讳,但毕竟是天大的消息,加上世族的行径很早就被人诟病着,现下,去了一个大门阀,居然看笑话的人多过同情的。

繁德儿食不知味的嚼着豆仁,她对这些鱼肉人民,不把人当人看的贵族殊无好感,但也不会落井下石。

“大消息、大消息!”门外,大声嚷嚷着的汉子一脸喜色,还喘着气。

“什么大消息,我们现在正在谈着呢。”食客驳了他一句。

站在大堂中央的汉子用力的挥手,“越氏一门进天牢已经是旧闻了。”

难道还有什么更新鲜的?

“什么?”众人都丢下了嘴边的食物。

“里面的人放消息出来,昨晚,皇上亲自下了密令,将入狱的人,包括越当家和他两个公子都给这样了。”他做了砍头的样子。

大堂里的人都沸腾了。

什么?!繁德儿心里震惊,只觉得所有的血都褪出脑袋,一返头,看见一脸铁青僵硬的越紫非就站在楼梯口,身子摇摇欲坠。

她飞也似的跑上楼,拉住他,“你怎么下来了?”

他死死的瞪着楼下那些还在议论纷纷的客人。

“小道消息,不可尽信。”她安慰。

他一步步走下楼。

“我记得那越家不是还有个三公子?”客人甲道。

“多年前就被赶出家门了。”客人乙的消息显然比较灵通。

“算他好狗运,逃过一劫。”

“你觉得依照咱们陛下的个性,会放过那个三公子吗?你没听过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关我们屁事,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也没把我们当人看过,多一个不如少一个,少一个不如全没有。”

第8章(2)

越紫非直直的走出酒楼。

繁德儿赶紧回来结账,又追着他出去。

“我要去看个明白。”他终于说话了,坚毅回到他明如泉水的眼底。

“嗯,我陪你去,但是你得换个样子。”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是她活两辈子得到的教训,一直以来,这样的小心,让她躲过不少危险。

他眼中露出了感激,“谢谢你。”幸好,世界在他脚下崩溃的时候,有她在。

“客气什么,你忘了,我们可是自己人。”她仿佛不经意又那么理所当然的说着。

越紫非深深的看着她,眼底升起了大雾。

“如果你想哭就大声的哭,男人流眼泪也是抒发情绪,没什么好丢脸的。”她拉着他的手,眼神沉静。

他重重的捏了她一把。

“我不哭,我要让我的敌人哭。”

他明明在笑,她却觉得他整个人都空了。

无论他等一下得到的消息如何,面临家族之难,个人的得失已经不重要了。

然而,他们不需要刻意探听周旋,来到西城门,就见城门口血淋淋的挂着好几个人头。

他们也没时间遭受打击,一个像路人的小汉子看似不小心的撞了越紫非一下,掩着脸,低吼了声——

“快走!”然后匆匆没入人群,消失了。

是跟着他进城、先去探查消息的护卫之一。越紫非看了眼手里被塞入的条子,捏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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