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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亩温柔 第7页

作者:陈毓华

王子瑶错愕了一下,随即释然的微笑。

这就是她可爱的地方。

书轻浅宝贝的把那琴放在早就准备好的桌案上,慢慢剥开包琴的绸缎,直到一张色泽温润,好似经常被人触碰的琴身显露了出来,她伸手轻轻往琴身上一抚,弦音叮咚,如同它的主人一样清逸温润。

“它真漂亮。”漂亮的教人移不开眼。

“它叫焦尾。”

“那这花呢?”她看见王子瑶小心的揭下盆子覆盖的棉纸,露出一小片幽蓝。

那花小巧素雅,蓝色花朵中央有一圈黄色蕊心,看起来非常雅致。

“它叫‘雪顶’,我在胡市看到,觉得它跟某个人很像,就带回来了。”

“我从来没看过这种花。”京城里流行的东西是一波波的,这阵子风行的是牡丹花,洛阳花贵,家家户户以养牡丹为门面,姑娘家就算不敢把价值不菲的真牡丹花剪下来插在发髻上炫耀,头顶上一朵色彩艳丽的绢花是绝对少不了的。

老实说,她就嫌累赘,打死都不肯让央秀往她头上栽花。

书轻浅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能厚脸皮的问……你说我吗?”

王子瑶笑的很开怀,斯文的点了点头。

“呀,这样我会不好意思。”

这时央秀端上茶来,见两人聊得愉快,很识趣地把茶放下后就退了下去。

“茶要趁热喝,不过夏天嘛,要喝凉茶,你尝尝我家央秀的独门配方。”书轻浅在石凳上坐下,挥手要他也坐。

这茶上的真是时候,她最不会应付这种场面了。

跋紧把小花盆放下,喝茶、喝茶。

王子瑶拣了面对她的位置坐下,啜了口茶,茶水入喉甘甜,带着淡淡的甘草、菊花、青草香,味道丰富有层次,他很捧场地一口喝尽。

“好喝吧?”

他点头。

“我家央秀要能干有能干,要贤淑有贤淑,上的厅堂,入得厨房,我如果要娶妻她一定是第一人选。”甚至比她这小姐还要矜持。

“可惜你不是男人。”也幸好不是。

“没关系,我以后会给她找户好人家的。”这不就是主子的责任吗?

“那你可是为自己打算好了?”

“我能有什么打算,过一天算一天喽。”她的人生才刚开始,可没预备这么早把自己从这间屋子送进另一间屋子。

“这样啊,也对,不急的,那么,我来弹琴给你听可好?”

“求之不得,不过要不要先去沐浴包衣焚香祝祷一下?”

王子瑶莞尔。

“我如果说要,你也会嫌麻烦跟多此一举吧。”风仪清古的少年笑得很含蓄,泛着柔光的唇拉出优美的线条,教人看了心向往之。

她是向来没规矩,不过这消息怎么走漏的?她男装出门的时候难道也这么原形毕露吗?欸,真是丢脸丢到家门外了。

书轻浅脸上微微闪过困窘和赧然。

“逗你的。”王子瑶手指慢捻,勾起一束弦音。

“瑶哥哥,你学坏了!”

“那就让我抚琴赔罪好了。”他眼中始终闪着让人心动的光芒。

琴声淙淙,如山高青远,似山泉流水,书轻浅看着王子瑶那双在琴弦上流畅如飞的双手,不由得怔住了。

清清如水的琴音来到半途忽地多了缠绵的韵调,如轻丝,慢捻复挑,又如情衷,低低细诉,随着飞起的指尖,丝样的缠绵像根线勒住人心,陷入心头,这般的“凤求凰”她第一次听到。

她听得恍恍惚惚,直到一曲终了。

书轻浅赞叹,“实在是太好听了,”伸出自己的十指。“我要是有你一分才华就好了。”

“我可以教你,不收束修。”

“算了,我还满想继续跟你当朋友的,要是因为教琴坏了感情,不如不要。”她对自己有没有那个天分实在很存疑,就别试炼大家的友情了。

“你若有心要学,要去哪里请像我这种师傅?”他敛下呼之欲出的感情,话中满是自信。

也对,这京城琴曲造诣他认了第二,没有人敢去拔那个头筹。

“让我想想吧。”

他也不逼迫,“那么我改天再来,这把琴就留在你这。”

“不好吧,我粗手粗脚的要是弄坏了你的琴,看拿什么来赔。”

“我身子骨弱,你真忍心要我带来带去的?”他居然装弱。

“知道了。”就一把七弦琴咩,不怕被她弄坏就尽避留下来。把他送到小院门口,王子瑶忽然转过身来,望了那一直放在石桌上的紫蓝花一眼。“那花还有一个名字。”

“咦?”哪来这么多名堂?

“叫勿忘我。”

她原来不怎么上心的,这时心头却咯噔下。

勿忘我。

这么缠绵的名字,这花哪能收?

可是等她想通其中关节,要大费周章地把一小盆花还给人家又觉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

得了,花呢,她就留下,至于那把焦尾,改天再还给他好了。

第3章(2)

***

半亩会社在东城区,是间外表看起来没什么,照壁后面却宽阔异常的两层宅子。

宽阔的宅子被芳草萋萋和花团锦簇划分成好几个区块,走进里院,后面是开阔的小湖,湖岸还紧系着几艘小舟,远处亭台楼阁,一大片清幽的竹林隐在其间,看得出主人家很会享受生活。

这宅子是后家闲置的产业,平常无其他用处,反正闲置着也是闲置着,就被后王孙拿来当做临时别馆和几个少年的聚会场所。

拿这里来当做据点,实在是因为地点好,游玩起来轻松惬意太方便了。

四个人凑在一起从来不怕无聊。

只不过今天每个人看起来都是恹恹的。

这种日子也不只有今日,而是持续了一段时日。

“都两个月了,书轻浅的伤还没好,不能出门吗?少了个她变的好无聊哦。”玩着自己腰侧荷包下结着的桃色如意络子和流苏,慎首先发言。

说也奇怪,明明认识的时间不长,那小子也没正式入过会社,通常就是跟着后王孙来串门子而已,他的心里为什么老惦着她?

王子瑶拿着一本《百家史集》,只略略抬起眼来,很快又回到书本上。

这就是王子瑶,除了琴,就只有书能入他的眼,对事物,只有这些熟知他个性的人才知道,他是完全漠不关心的。

黑羽反覆的擦拭着他手上的一柄长剑,也不表示意见。

后王孙不吭声,只是眼色沉了下去。

“不如我们去击鞠吧?斗蛐蛐、拼酒?要不跑马踏青?”慎用力地想要炒热气氛,但是说来说去就是没人肯挪动。

“既然大家都不想去找乐子,那我去上早课了。”他百无聊赖地起身。

“都要散学了,上什么早课?”跷颗跷成习惯的人乍然听到上学的字眼,反而有了反应。

“太久没去,那个陈夫子一状告到我爹那里去,我去应个卯,今天大概就这样了。”按天都律法,男子年满十五都必须入学,他们这些皇室宗室、外戚子弟也不能免,当初他们一个个离开五陵城进京就是拿入京学读书当理由,慎虽然还不满十五也跟了上来。

士族子弟到处都是特权,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他们都不是好学生,世家弟子嘛,前程就摆在那,不必跟那些举子挤破头就有官可以做,反正就是承袭祖荫,上学自然是幌子,游玩才是正业。

慎提不起劲的离开会社,跳上马背,迳自往很久没去的京学去了。

***

京学,顾名思义就是京城里一些富人出钱请来夫子、西席,有志科举的,夫子教你八股文这些应试教材,不想往科举这条路走的,来混个名声,夫子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强人所难。创学至今,学子来来去去,出类拔萃的学生不是没有,但头角峥嵘的真的没有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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