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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鲜妻 第6页

作者:陈毓华

她好幸福。

第3章

梁心愿瞇起眼睛看几年不见的男人,之前他就是个会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男人,如霜的气质,眼中一片俯瞰众生的倨傲,明明是种要不得的优越感,她就是觉得他帅气。

罢刚他戴着墨镜,也许是心里刻意要把他忘记,收掉所有有关的相片资料,就连一点点可以触动她心思的东西也全部丢掉,难怪她刚刚没把人认出来。

他的改变很大,变得更有男人味,微微往上挑的眼眉有股浸婬日久的冷冽跟邪气,不吭声,也让人心里毛毛的。

并不是说这样的他就不好看了,以前觉得他帅,现在,唉,更帅,这种男人只要他有心泡妞,女人会死得很难看。她就是那铁证。

“妳怎么到这里来?”她淡然的语气神态,一点也看不出久别重逢该有的喜悦开心,这令他十分恼火。

他料想过很多见面时的情景,也想过千万种她的反应,可是这种冷淡,就算他是男人也不爽。

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瞄了瞄腕上的表。“我来送货,不能多聊,拜拜。”

很干脆的,梁心愿走了。

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冷静,就好像她根本没有为他失魂落魄过。

很抱歉,她的再见真的说得太早了。

风静起没拦她,可是她进了走廊,他也跟进,她进了木鱼声叩叩不断的灵堂,他也是。

“不要跟着我。”

她不想承认就算他无声的跟在后面,也让她如被针刺浑身不对劲。是因为自己还在乎他吗?她万般不确定,指尖指进了纸箱。

他只说:“我可以替妳拿东西。”

大大的杏眼黑溜溜,形状优美的樱色粉唇,纤细的腰身,她还是记忆中柔软香甜的小女人。

见到她该说什么?该怎么做?这些问题他想过无数次,真的见了面,他的表现却差劲得要命。

“不用。”

他们就剩下这些无聊的寒暄跟对话吗?梁心愿用力的闭了闭眼,不去想这些只会让心情跌到谷底的事情。

灵堂里肃穆哀伤的气氛兜头笼罩了过来,一个穿无袖汗衫、胳臂还有颈子袒露着刺青的粗犷汉子看见他们马上抽身过来。

“这是做什么啊,老大,梁小姐,你们怎么一起来的?”

他浓眉大眼,极有男子气概,三十出头,是朱雀堂的副堂主,风静起的得力副手,主理堂中内外事务,也是业务好手,无巧不巧,因为父丧,他成为梁心愿的客户。“我们不认识,只是凑巧在路上遇见就一起进来了。”梁心愿很快解释。

看得出来他们的偶遇是因为这位罗老先生。

“我们不认识?”风静起很难得提高声音的分贝,这撇清让他很不悦。

方才的不爽加上这会儿的不悦,他的好风度快被蒸发光了。

“你想在这里跟我吵架?”

“吵架?”风静起一怔,他跟她认识好多年,吵架这两个字对他们来说几乎没有过。

“这是老先生要的纸扎,我去跟他掷个笺问看看他满不满意。”借故遁走,在客户面前跟前夫吵架,没这必要。

“小李,来带梁小姐进去。”罗大鹏中气足,很快来了个个头小小的小弟。

梁心愿颔首道谢,径自进去。

“老大,你来怎么没有通知我好去接机?”

风静起收回了凝视梁心愿消失在转角影子的视线。“家里的丧事也够你忙的,大家都是兄弟,不必见外。”他向来不摆架子,真心把这些替他做事的弟兄当兄弟。“你要节哀。”

“谢谢老大。”

“进去吧,我去给罗叔行礼。”

罗大鹏低头,把风静起迎进里面。

“我不是让台湾北区的人员过来帮忙,怎么丧礼这么简单?”走廊外只有以他名义送过来的鲜花还有家属的花篮,议员、总统府的联却不见一个,就连灵堂也很简单。

“我爸说他不是帮内人,不让我假公济私,他吩咐等他腿一伸烧成灰,找间清净的纳骨塔就好,其它都不必张罗。”

“既然是罗叔的遗言……只是这样太简慢他了。”曾经老人家对儿子加入黑社会发过脾气,他以为混黑道就是成天收保护费,替人围事,后来看见名为帮派的东方帮只是以旧有的历史势力掩护正派经营,又看见儿子在公司备受器重的模样,嘴里不说,直到弥留之前父子才解开了心结。灵堂里,奇异的是道士的木鱼不敲,诵经声也停了,包括未亡人都围在梁心愿的身边。

一辆纸扎的哈雷重型机车就放在供桌上,看到的人个个啧啧称奇,忘了眼泪鼻涕都还挂在脸上。

“真是太逼真了。”小老婆惊叹。

“在阴间的老伴要是收到应该很拉风。”大老婆说。

“我还给罗老先生做了皮衣皮裤还有安全帽,在天堂飘车还是要注意安全的。”梁心愿把东西一并拿出来。

大家模来模去爱不释手,要不是祭品还真想留下来作纪念。

“谢谢妳的细心。”握着她的手,罗家人感激涕零。“我爸要是收到这些会高兴的跳起来,他一直以为我哥混帮派是被他带坏了。”罗大妹对她心存感激。

“这是我应该做的。”老实说她还不是很能适应客户的热情,赶紧把手抽回来,通常他们不介入人家的家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当接到订单时,他们会先和亲属聊天,了解往生者的生活风格和喜欢的事物,做好的纸扎也才能得到共鸣,这哈雷就是这样来的。

“那东西不是妳辛苦做出来的,等一下一把火就烧掉了吧?不可惜吗?”风静起走过来,粗略算过那辆制作精细的哈雷起码有几百个零件组,这要花费多少时间才能扎出来?结果却要一把火就终结了它。

“不可惜,如果人在往生后能够藉由纸扎的供奉让他享受比生前更好的生活,为什么我们不做?这一来让活着的人抚平伤痛,悼念逝去的人,不是好事吗?”梁心愿收拾大纸箱,准备离开。

“为什么要做这么辛苦的工作?”

“不辛苦,我自食其力。”

“我记得以前的妳胆子比兔子还要小。”

以前的她,就算小强无害的从她眼前路过,她都能吓得跳上沙发,脸色发白;殡仪馆可是很多人忌讳能不要来就不来的地方,她却自在随喜。

“往生的人并不可怕,他们起码不像活着的人有那么多令人费解的心思。”她动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妳在埋怨我?”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也包括我吗?”

“借过。”越过他,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风静起目送梁心愿离开,直到看不见人影,抱自己的胳膊,金棕色的眸子有着难解的情绪。

“老大,我看你跟梁小姐很有话说嘛,你年纪不小,也该找个对象了。”罗大鹏凑过来。

像他都两个孩子的爹了。

“大鸟,我要住下来,你替我找个房子,地点要在她隔壁。”

他的婚姻在当时没多少人知道,因为那时的他忙得不可开交,也为了保护她。

如今想起,到底是对还错?

以前由于住所就在三楼,楼下办公室的电话只要响,不管梁心愿是生病还是睡觉,都得爬起来接电话,不只这样,就算名义上是周休,也要接待假日才有空、临时需要赶工的客人,这情况一直持续到菜瓜来应征工作为止。

菜瓜的情况很惨,丈夫有家暴前科,被夫家赶出来后身无分文,好啦,她就是心软,受不了同样是女生在她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于是就把三楼的房间让给了她。

反正身上还有余钱,她在办公室附近租了间小鲍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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