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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王 第11页

作者:陈毓华

纵使有再多的依依不舍却还是松开了手。

他有很多事情想知道,他最好别再惹火她。

看见他那副贪不到吃不着的孩子气表情,施幼青盈盈转动的美目里渗着难辨缘由的笑意,口气也松软了。

“总得混口饭吃。”

人一直不肯长大是因为身后有个人愿意支撑着你,可是当那根支柱不在了,就会被逼迫着长大了。

“司徒广,你外公呢?”虽然没有多少可以打照面的机会,但那个刚正不阿的老人给他印象十分深刻。

“为了某些原因我们没有住在一起。”她避重就轻。

“那换我来照顾你。”闻人纣听得出来她有不想谈的话,也不追究,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她想说的时候他一定愿意听。

“我在这里过得很好。”

“当初我把你放下,我以为八哥会照顾你,你怎么会离开皇宫?”他的计划里一直是有她的。

“你们串通好的?”

“八哥知道我无意卷入皇储之争,助我一臂之力,我才能离开那里。”

“岀宫以后呢?”

“我去投奔我母妃的娘家,我舅舅知道我的遭遇后,二话不说拿出所有的积蓄,还有让出他经商多年的人脉商路给我,我就这样一路发展了下来,总算不负他的期望。”

说的简单,要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商人变成天下商王谈何容易?个中辛苦也只有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第五章

“你那个忠心耿耿的属下在外面吃了一夜的露水,看在他的份上你该回去了。”

来回奔波,又哭又笑的,一番折腾下来,这尊大佛还不回去。

“一起走,我的骑术很好,马背多载个你没问题。”一整夜,闻人纣脸上毫无疲色,他目光炯炯,怎么看她都不累。

她摇头拒绝。

“你愿意体恤策云,为什么不能明白我对你的用心?”

“我们都不是当年的孩子了,见面或许欣喜,或许把许多事情说开了,可是不见得我就是你的责任了,我习惯独立,村子里的人也待我很好,我不想离开这里。”

“这样啊——”闻人纣目光变得难以捉模,忽而深邃的笑了笑,“你不走,我也不走。”

“什么意思?”她心中忽然警铃大响。

闻人纣起身模了一把她小巧的下巴,不轻浮,怜惜的那种,然后走出门去。

这意味深长的动作让施幼青还没回过神来,就看见走出门的他和一个晚上均未露出行藏的策云说了什么。

就只是一个背影,闻人纣散发的气势也完完全全是个大男人了。

看起来两个人有点争执,短时间很难取得共识,施幼青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无心再看下去,径自到屋子后面的小井打了盆水,一转身差点撞上无声无息在她身后的硬墙。

盆子里的水溅了些出来。

“为什么不叫我?”

“端盆水又不是什么,总不得以后我每次做什么你都要来替,你自己的事不用做了?”绕过他,真是的,天黑黑那么大个个子,差点吓出她一身冷汗来。

从来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委婉的女子,可一想到自己的不被需要,心底便涌起一股隐隐约约的失落。

他有很不好的预感。

她不是那种会唯唯诺诺的女子,没有他,她也能在这世道生活下去。

他必须用什么才能获得她的心?

要说他此生曾经为什么苦恼过,也只有她。

“小青,我——说过你是我的人吧?”他跟上去。

“有这回事吗?我不记得了。”施幼青怔了下。其实她记得,因为以前只要两人见面,他几乎随时随地把这句话当成口头禅,听久了也就麻木,想不到他还执着着。

“外婆说过,你也应允过。”他的神情不同于起初的好说话,有些不高兴了。“我记得每一次被父皇禁足,你总是避开人窝在外墙角落同我聊天说话,然后你都会答应我所有的要求。”

“那些都过去了,我们都不是小孩了。”

“你忘了,无妨,为了你我可以再重复一遍,你是我闻人纣的人,这辈子是,不管哪一辈子都会是!”

施幼青睇他。

这人小时候就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现在羽翼丰厚,一身嚣张和贵气只有增加没有减少,要治他膝盖的旧疾怕是要很考验自己的心性了。

“不要无理取闹!”

她失去耐性了,正常这时候的她早已经上床休息了,这会儿都过了丑时了,却还得跟他纠缠不清,她再多的体力也不够应付这块牛皮糖。

看的出来她的确累了,闻人纣想起来她只要身子还有精神负担一大,脾气就会变坏,他知道她的感受。

“你累了对吧?”

“我说是你会走吗?”

“我不放心,我要下山你会不会不见了?”

“闻人纣,人间蒸发的不是我!”

“好吧,如果我走开可以让你好好睡觉的话。”他严重有令人无法忽略的柔情。

施幼青打开大门,做出一副送客的表情。

闻人纣这时很干脆,大步一跨,走到她身边时猝不及防的在她圆润的额还有耳根亲了亲,这才走开。

望着他那黑如子夜的眸子,她浮起一种安定的感觉。

施幼青关上门把身体靠在门板上,心里乱得像打翻的五味酱,伪装的坚强再也守不住。

男人的温柔对女人是致命的诱惑。

女人对男人总是不够狠心——

这样的闻人纣会让人很没用的沦陷下去。

恍恍惚惚的睡着,混混沌沌的醒过来,口干舌燥。

习惯性的往几上模去,不料模到的不是粗陶杯子,而是温暖的五指。

她的眼蓦然张开。

被子来到了她面前。

“早。”

她愣愣地接过杯子,愣愣地喝了水,愣愣地看了不应该在这里的人一眼,分不清喝下肚的是冷水还是温水。

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的那一套,鬓发微湿,鼻头有些红。

这人昨晚说要回去是哄她的,看情况压根守在外头好些个时辰餐风宿露,寒风有些入肺了。

“我又不会走,你这是何必……”她咬着杯缘,从小失去亲生母亲的他一直没有安全感。

“看着你我才能放心。”

“你不会决定要把我拴在裤腰带上带着走吧?”真的只是玩笑话,一觉起来之前的怒气已经不见,生下的是心平气和。

他竟然眼睛发亮,勾唇微笑,“可以吗?我可以这么想吗?”

“不可以!”她坚定断了他的诡念。

这家伙几岁人了,还分不清玩笑跟真实。

掀被下床,躋上绣鞋,她瞧见不该在她屋子里出现的东西——散发着香气的暖炉,炭火正旺着的暖笼。

村子靠山,素来比平地还要冷上一些,这两样东西肯定是他彻夜要人去弄来的。

不过,知道要替她张罗一堆事物,自己却不记得该换衣服,到底是他的心里只惦记着她忘了自己,还是本来就这么粗心大意?

“小青姑娘,姑娘起床了吗?”门上削啄声响起,接着“吱呀”的被推了开来,露出旺婶的脸来。

“旺婶,一早有事?”

这些年行医,她的眼界逐渐宽广,就算一大早被外人看见屋子里头孤男寡女的,她也不觉拘束害羞。

她已经不再是皇宫里头的那个小爆女。

心胸坦荡就算旁人要用有颜色的眼光来看你那也是他家的事。

旺婶手提三层楼空八宝食盒,很快把早膳铺了一桌,三样凉菜,三样热食,三样甜点,一盅热腾腾的稀饭,分量不多,菜色却很丰盛。

“这位爷吩咐我一早煮稀饭来,希望这些样式你会满意。”

“谢谢旺婶,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大爷给的银子还有剩很多,要不午膳,晚膳都可以包在我身上。”一给五两银子一顿饭,这么大方的主子要去哪里找,多多益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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