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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火 第20页

作者:陈毓华

夏小辩被推进了白色的病房,安详的脸恍若沉睡的天使。

欧阳越不知道医生和护士什么时候高去的,枯坐成了他唯一能做的事。

每多看她一跟,便是伤痛,他情何以堪?

他是爱她的,压根儿没想过却伤她至此,欧阳越痛心疾首,开始憎恨起自己。

“你醒来吧,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经过一天一夜的煎熬和等待,疲惫渐渐爬上他红肿憔悴的眼,握住夏小辩依[日冰凉的手,他趴在床沿上静静睡着了。

时间一点一滴流去,剥啄的敲门声没有惊动这对鸳鸯,走道的灯光反射出来人白衣白裙下有双过于粗壮的大腿。

护士推开门,看见的便是这一幕,他嘴角噙着笑,径自由托盘中拿出针筒和药物。

“乖乖,只要忍耐一下,就解月兑了……嘿……嘿。”他悄然低语,语调却低耸得令人毛骨悚然。

眼看注射筒已直向高挂的点滴瓶口。“锵!”他握在手中的针筒却遭受外力冲击而碎成一块。

“该死的你——”他霍然转身,假发下是张凶暴残辗的面孔。

“又见面了,罗塞。”欧阳越手指中仍残留着一颗药丸。

“我明明在你喝的开水中下了药,你怎么——”他买通医院的工友,眼看大计将成,欧阳越却精神抖擞地伫立在他面前,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是该秋后算帐的时候了。”欧阳越凝语。

罗塞叶塔一把揪掉头上的假发,又拉开不舒服的护士装,露出一身灰。“我早做了万全准备,这一次我一定要扳倒你。”

“我不想杀人。”欧阳越的黑跟闪过一丝飘忽,身形微微地晃了一下。

罗塞叶塔何其狡狯,只一瞥便注意到欧阳越极不寻常的行为,眼珠一转,胜券在握的笑立刻浮上他狭小的三角眼。“哈哈哈!高明,欧阳,我还差点被你骗去,原来你还是着了我的道儿。”

脑袋的晕眩感愈来愈沉重,就连眼皮也不听使唤,欧阳越晃动的次数更加频繁了。

罗塞叶塔放声大笑。“你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对手,我本来不想毁了你。”

他卷起衣袖,一片狰狞的伤疤怵目惊心。“但你不只伤了我的身体,还断了我的后路,此仇不共戴天,梁子结定了。别怪我,欧阳,解决了你我会把你的心上人一井送下地狱跟你作伴,你不会寂寞的。”他阴恻恻的声音像雨夜呼啸过破屋的鬼哭神嚎。

次次铩羽令他恼火。

“你……休想动她一根寒毛。”欧阳越勉力晃掉眼前更加艨胧的迷翳。

“我就要动她。”他恶作剧地一笑,天地唯我独尊似地。

他不能倒下!也绝不准任何人动她一根寒毛,她是他的,保护夏小辩是他的责任——狂略一声,欧阳越猝然拾起桌几上的水果刀往自己的大腿便插——

鲜血顿时如喷泉,剧痛逼走了弥漫的黑雾,还他清明。

罗塞叶塔难以置信地凝视他疯狂的举动,继而干笑。“你有种。”

正因为如此,欧阳越更有非死不可的理由。

他太卓越、太不凡,杀手界只要有他在,罗塞叶塔就永远只能做个二流角色,他决不允许这种错置的情况继续下去。

他要扭转乾坤,改变事实!

他掏出枪,银光闪烁地对准欧阳越的心脏。“我本来不想用这种愚蠢的方式结束你的性命,不过,你太厉害了;你逼得我不得不承认……”他一个劲地播头,可惜万分一般。

欧阳越的跟已恢复鹰隼般犀利炯然,气势磅礴地瞅着罗塞叶塔猖狂的行径。

他备战的模样更惹恼了罗塞叶塔。

大凡胸怀坦荡的人,行为光彩自非等闲,他在欧阳越临危不乱的态度中看见了。

欧阳越听见子弹高速通过枪管的细微声。

“不——”

一直被人忽略,视为昏迷不醒的夏小辩异军突起,她整个人扑向以为大局笃定的罗塞叶塔,他猝不及防,弹距整个偏离,射中天花板,而他也被夏小辩强大的力气扑倒在地。等他一巴掌挥开纠缠,脑门已被重物狠狠一击,顿时眼冒金星,昏了过去。

欧阳越丢掉笨重的单人沙发椅,搂住跌坐的夏小辩。“你有没有摔痛?”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媳不语,双手按着头部,眉头紧皱,五官扭成一团,似在极力忍耐剧痛。

他大骇,伸手便一阵模索。“我去叫医生。”

“不用!”被他胡乱一模,她更不舒服了,毕竟她是刚开过刀的人,怎经得起这等巨撞。“如果可以,你抱我回床。”

“好。”谢天谢地,她还愿意跟他说话。

他单脚跪地地抱起她,晕眩又突如其来,但他仍用尽所能把夏小辩放回床上,忽地,他直挺挺往前倒

夏小辩大惊失色,死命地按紧急钮。

***

“我不要住院,谁敢再哕嗦一个字,我就把他做汤喝了。”被固定在病床上的欧阳越很不绅士地破口大骂,大大违反了他绝少动怒的习性。

雷神满脸无辜。“是医生吩咐的,你吼我有啥用。”

“那就帮我把绳子打开。”这到底是医院还是精神病院?居然用绳子捆人,要让他知道是谁出了这种馒主意,他一定踏扁他。

“恕难从命。”他可不要顺了姑意失了嫂心,夹心饼干是很难做的。“在医生还没筛检出你脑子里究竟被注入什么玩意儿时,你就这么待着吧!”

“筛检什么时候出来?”他忙着要去守着夏小辩,那些反应过度的笨蛋居然就大发痴癫地把他扣在这儿。

欧阳越狠踹了一脚床沿,却引得伤脚一阵疾痛,真是得不偿失。

“我刚刚听见很大的声音,所以过来看看。”很难得的,夏小辩俏生生伫立在门口,轻声细气地低哺。

她把双手放在白袍的裙兜上,荏弱的脸上仍未曾恢复以前的红润健康,圆润的额头包着重重纱布,看起来虚弱苍白。

欧阳越大喜过望,挣扎着又要起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绑他,太不人道了。”她掩口低呼,动手便要去解。

布结打得死紧,她不一会儿便气喘如牛,欧阳越心疼地看她力不从心的举动,开口便是狮吼。“来帮忙啊笨蛋!”

“你叫我笨蛋?”侮辱人嘛!雷神不禁皱眉。

这节骨眼,并不是计较的好时机,雷神只得憋着一口鸟气。

“医生吩咐不能放开他的。”说来说去,说词仍是最初那套。

“放开他,不然我去人权协会告你。”她见不得他被拘束的模样——她不是该恨他的吗?又何必管他是生是死?

“他又叫又吼,还打伤实习医生。”被绑算对他客气的了。

夏小辩不愿多浪费口舌,又要自己动手。

“好啦、好啦,我来弄。”雷神心软,但欧阳若要对他有不轨的行为,他一定夺门便逃。

替自己安排好后路,他慢吞吞地将欧阳越松了绑。

欧阳越根本没把雷神放在眼里,从床上跃起,眼中只有娇怯的夏小辩。

“你不该跑出来的。”

“我还是恨你,可你救了我,你教我怎么办?”她完全无法休息,一躺下来合上眼,眼前浮现的全是他的脸,她的小胡子哥哥的影像却淡得只剩一层薄雾。

哀伤逼上欧阳越黑漾的瞳孔。“我是欧阳越。”

她一时没会过意来,怔了怔,才掩口。“连名字都一模一样!”

“不是一样,我就是他,他就是我,只不过容貌变了而已。”他不想失去她,即便要他吐露那段晦涩艰难的时光,他也心甘情愿。

“我……不懂。”他说的是什么话,又是他又是我的,语无伦次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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