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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的颜色正浓 第9页

作者:陈美琳

“别太固执了好不好?事有轻重缓急。你一向有理智,该不会不懂‘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吧?”

“叶秋知道我,她一定会告诉文若莲我找过她——”

“那又怎么样?她挺着个大肚子难道会为了躲你而搬走?”

“你不是说她随时都会生?”曲南星问。

龙威不耐地叹气。

“我说得太夸张了可不可以?就算她真生了,也得坐坐月子吧!短期间内不会跑的。你就专心养伤,什么都不要想,公司还有很多事需要你自己处理。”

曲南星扬扬眉。

“你以为我躺在这里就能任你说来骂去吗?”

“你不喜欢就早点好起来吧!”龙威语带酸涩。

此时护士进来提醒访客勿与病人交谈过久,应让病人尽量休息,於是龙威起身道别。

“你休息吧!如果不想让我弄垮你的公司就早点出院。”

见曲南星不悦地挥挥手,龙威带著—丝浅得看不见的笑容走出病房。

春末的某个夜里,文若莲在历经数小时的阵痛后产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壮小子。

他的出生虽累坏了母亲,却依然搏得母亲和干妈无尽的宠爱。尤其干妈还为他买齐了所有的玩具,一点也不理会他只是个才出世一星期的小婴儿。

文若莲生了孩子之后先是坚持尽快出院,然后迫不及待和叶秋商量找房子搬家的事。

叶秋自然是皱着眉头。

“我亲爱的小妈妈,孩子才出生几天,你连坐月子都没有就提搬家的事。你没听人说过吗?不好好坐月子是很伤身的,不仅以后经常会腰酸背痛,还会有一大堆烦人的小毛病。”

“我没办法顾虑这些了。”文若莲抱着儿子焦虑地说:“你不了解曲南星这个人。只要是属于他的,他绝对会要回去;我没有能力跟他争,所以只有躲。你真要跟我的话就立刻开始找房子,否则你替我看着小孩我自己去找。”

“你疯了!才生完孩子就往外跑——”

“我是认真的,秋子!”

叶秋张大嘴看了她半晌,终于无奈地说:

“好!好!算我怕你行不行?我马上出去找房子,顺便换新工作——”

“你要换航空公司?”

“继续在那儿做迟早会被找到。”叶秋说。

“但——国内就这么几家航空公司——”

“我不当空姐了。”

文若莲很讶异地说:

“为什么?可不要为了我——”

“不是。”叶秋苦笑道:“我脸上的疤好不了的话,哪家航空公司肯用我?”

“会好的不是吗?”

“应该不会了。”叶秋淡然道:“我问过医生,医生说可以动整形手术,但很难完全消失。”

“秋子!——”

“拜托别用那种眼光看我,我算幸运的了。若不是有人推了我—把,也许今天我就缺胳臂断腿甚至见阎王去了,现在不过是脸上有个疤。放心!我会试着别太在意它。”

文若莲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心疼地看著她。

叶秋好像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开口道:

“就这样了,明天我就去找房子。孩子不是该喂女乃了吗?可别让他饿着了。”

文若莲点头抱著孩子进去,倒不是孩子真饿了,只是她不忍心见秋子这张强颜欢笑的脸,她知道她其实是在乎的。

一回头,果然看见叶秋神情哀戚,看得文若莲忍不住流下泪来。

叶秋站在镜前,呆看了自己好一会儿才伸手撕开脸上的纱布。

其实伤口早已经愈合,不需要再贴纱布,但颊上的疤痕细长丑陋,叶秋觉得不如用纱布盖上以免吓人。

微微颤抖的手轻触凹凸下平的伤疤,恶心的感觉由指尖传遍全身,她几乎忍不住想放声尖叫。

从小到大不断有人夸赞她的美貌,虽然她很少因此而沾沾自喜,但至少出色的外表给了她自信,让她在任何场合都能抬头挺胸,绽放笑容。

当然那时候她没有认真想过外表其实这么重要,把一切都当作理所当然,父母给她的就是这个面孔,没有必要特意去挑剔或感激。

受伤以后她才真正明白感激是一种必要的心情。有那么多人在肢体上、外貌上有缺陷,而她既健康又美丽却不曾特别珍惜。也许这个疤——是老天爷给她的惩罚,让她从此只能凭吊逝去的美貌。

叶秋今天脸上多了一个疤,她承认自己的确是很难过,可是她已学会了心存感激;她感激那个大猩猩推了她一把,否则情况可能更糟更惨。她觉得也应该试著接受这个疤,毕竟如果整形手术无法达到百分之百的效果,也许这个疤痕就要跟着她一辈子了。

她把纱布胶带往垃圾桶扔,然后坐在镜子前直盯着自己的影像,就像要牢牢把它记住似的。

她是该尽快习惯这张新的脸,否则又怎么在别人好奇的目光下生存?

叶秋积极找房子的同时,曲南星也每天不厌其烦地催促龙威再约叶秋前来,却总让他以分身乏术为理由给搁置了。

龙威没有说谎,他是真忙,几乎到了焦头烂额的程度。公司虽有多名主管,但各有各的职责;而他除了自己的事情外,还得每天进出医院听取曲南星的吩咐并回公司交代给各个单位;因此他虽—向自许体力过人,天天这么忙下来也渐渐感觉吃力,哪还有时间替曲南星安排约会?

“她也受伤了啊!你总得替公司表示一下关心不是吗?”曲南星试着说服他。

龙威打了个哈欠。

“拜托!那么点小伤恐怕早就好了。”

“你不是说伤口在脸上?”

“在脸上又怎么样?愈合得比较慢吗?”

曲南星无奈地叹气说:

“你到底懂不懂女孩子的心理?”

龙威耸肩。

“不是太懂。”

“她们最在乎的就是那张脸了。”曲南星说:“如果脸上留下了疤,她们会觉得不如死了算了。”

“不会这么严重吧!”龙威蹙眉道:“不过是疤嘛!我脸上就有不下五个。”

“你又不是女人。”

“女人真会在乎这种小事?”

“这对她们来说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大事,否则街上琳琅满目的美容沙龙怎么混?”曲南星继续道:“她在我们公司受伤,连医药费都不让我们付,于情于理你都该去看看她。”

“为什么是我?”

“难道要我爬下床自己去?如果可以我也想啊!还老跟一头牛说什么道理!”曲南星忍不住咆哮。

“我知道你急着问叶秋关于你爱人和孩子的事,那和她的伤没有绝对的关系吧?我快忙死了,你还拿这个藉口来逼我——”

“第一、她不是我的爱人,”曲南星吼着:“第二、我知道你很忙,但我更急着知道孩子的消息——你这家伙是怎么回事?以前我—个命令你—个动作,现在居然每件事都他妈的要我一说再说还外加请求!”

“因为那些都不是我该做的。”龙威也不客气地说:“我正在帮你,结果你只在乎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是不是『兴南”集团你想拱手让人啊?”

由于看见曲南星手按伤处脸色苍白,想必方才太激动弄疼了伤口,龙威于是也不再说话,病房里忽然只剩下喘息声。

许久,曲南星叹气。

“这件事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虽然不是你的工作范围,还是希望你尽快帮我处理。”

龙威沉默了半响,终于点头。

“这样吧!十号公司开完会我就去,在这之前我真的抽不出时间了。”

曲南星点头。

“谢谢你!”

文若莲的儿子尚未取名,她只“南南”、“南南”地喊他,秋子为此还白了她—眼,很明显是知道她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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