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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好滋味 第17页

作者:蔡小雀

东施施接了过来,看着汤里细致如柳丝的酸笋和鸡丝,不禁暗自赞叹!真是好巧的刀工。

他看着她一口口喝完酸汤,“如何?”

这酸笋可是陈州老贵庄腌了十年的老酸笋,一小片就酸得令人齿软打颤,通常得泡过三日,时时换水去酸,这才能制成风味独具的酸汤来。

但是他只泡了一日,特意取那酸,好震醒她的舌蕾。

“没味道。”她有点抱歉地道。

“没味道?”他大受打击,迫不及待再端过另一碗。“那妳再喝喝这道,尝尝是什么味?”她依言乖乖喝完。“怎样?”

“没感觉。”

骆扬不敢置信地瞪着她。“这‘相思蜜意汤’我刻意掺入了分量十足十的许州甘甜红豆和隶州花蜜,一口就足以令人骨头都甜到酥软。”

“对不起。”她脸色很是惭愧。“喝不出来。”

“好!那么这次换喝这个。”他就是不信邪。

她接过碗,立刻喝得干干净净,涓滴不剩。“嗯,这一碗是什么呀?”

“苦瓜苦菜黄连汤。”他脸色有些发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扁是在一旁闻到那股黄连苦瓜味,就已令人不自觉想反胃了,可她竟能一口气喝完,连眉也不皱一下?

“噢。”她尴尬地模模头。

“再、来。”他的话自齿缝迸出。“不过这碗汤妳千万得当心,如果禁受不住,千万不要勉强,我一旁已经备好漱口的酥酪茶了。”

“好。”东施施被他的话惹得不禁心惊胆战起来,小心翼翼端过这碗色泽美丽的汤,小小口地喝着,不一会儿又喝光了。“那么,请问这又是什么呀?”

骆扬看得满头大汗,面色凝重惨白。“妳当真没感觉?”

她舌忝了舌忝唇,只觉嘴唇好像热热的、烫烫的、肿肿的,胃里的汤汤水水好像开始打起架来,可是她仍然茫然不解地摇了摇头。

“这是四川‘断魂灯笼椒’加‘妖兽辣花椒’煮出来的‘辣煞人汤’。”他脸色如土,“我煮它的时候,内膳房的大大小小人等全被呛得跑的跑、逃的逃,我自己更是连试都不敢试味道,可是妳居然一整碗都喝光光了?!”

她的味觉不只是硬如石头,胃恐怕也是铜浇铁铸的,居然到现在还能撑得住?

看出他眼底的震惊疑惑,东施施讪讪然,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其实打从七岁起,我因为尝不出味道,所以无论吃什么都一律称赞好吃。也因此不知误食了多少乱七八糟的食物,香的臭的好的馊的,应有尽有……可说也奇怪,久了,也就莫名其妙锻炼出一颗铁胃来了。”

他震惊得哑口无言。

“最后这一碗是什么?”她模模肚子,暗暗打了个隔儿。虽然有点饱了,可是实在不想辜负他的好意。“我可以再喝喝看,说不定这次真能喝出味道来呢。”

骆扬有点提不劲来地将那碗加了通州腌咸鱼的汤端给她,苦笑了一下,“妳不用喝完,只要试一口就行了,这汤咸死人了,妳要真一饮而尽,就算真是铁胃也得受不了。”

“好。”她乖乖地以碗就口,啜饮了一小口。

他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依旧尝不出咸味,心情越发沉重了起来。

“施施,妳这症状真的太严重了,恐怕不是寻常药膳就能搞定的。”他沉痛地下了最后结论。

“不好意思,让师父费心了。”她歉然地望着他。

“还是让御医来诊治吧?”

“不行,这件事绝不能让第三人知道!”她脸色瞬间急白了。

“那倒是。”他沉吟,眉头打结。

“师父,你真的不用替我想法子治好味觉了,”她落寞地道:“以前驰名天下的薛神医到梅龙镇义诊的时候,我也偷偷去了。可薛神医也束手无策,他只说了一句‘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然后拍拍我的头,叹口气就走了。”

话说回来,这是她自作下的罪孽,就算得背负一世,她也心甘情愿。只是万万没想到,皇上会突然下旨要东家新掌勺负责公主的龙凤婚宴,逼得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施施……”他伸手捧起她的脸,黑眸炯炯有神的看着她,郑重地道:“看着我,我是绝不会放弃妳的。”

她鼻头一酸,热泪盈眶。“师父……”

为什么他要对她这么好?

“就算妳不能恢复味觉,我还是能把妳训练成一个顶尖的、了不起的厨子。”

他低沉有力地道:“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师父……”她含泪猛然点着头,泪珠儿悄悄滚落。“可是……我不相信我自己……”

她的泪烫痛了他的胸口,骆扬心脏紧紧一揪,顿时忘情地将她拥入怀里。“好施施,别哭,别哭……不会有事的,我不是说过,天大的事都有我这个师父来顶吗?”

“哇!”东施施再也抑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师父,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不是好姑娘,我不是个好人,我真的真的不值得你待我这么好的,呜呜呜……”

“笨蛋,谁要敢说妳不好?我扁死他!”他既心痛又慌乱,赶紧哄着她,并替她擦眼泪。“乖,不哭不哭,我们不哭了。”

从来没有人像他这样心疼她哭,不舍她痛,怜惜她的心伤……他的心乱如麻,手忙脚乱,看在她眼里,更是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巨大震撼和感动。

可是,她真的不值得他的待见,不值得他的爱护关怀,像她这样的人……尤其像她这样的一个人……

“傻丫头,怎么越说哭得越厉害呢?”他的手细细抚去了她颊上的泪,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心痛地注视着她。“嗯?”

尽避他哄慰的话语透着怜宠,尽避他的手势是如此轻柔得彷佛触疼了她,可是她的脸仍布满脆弱凄惶之色,微微抽噎着,胸口又酸又甜又痛又紧。

因为她知道自己有多坏,可他竟是忘了她是个可恶的坏姑娘吗?否则怎么还会、还能对她这么好?

他当真不怨怪鄙视她吗?

“师父,我……我是罪有应得的……”她呜咽着,几不成声。

“傻瓜,我说过那是意外,”他的叹息轻柔如晚风。“妳又何必再深深自苦呢?”

“我怎能忘?明明就是因为我的缘故……”她又落泪纷纷了。

骆扬凝视着她泪痕斑斑的小脸,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怜惜,再也无法抑制胸口紧紧纠结着的心疼,他柔软而灼人的唇轻轻落在她眉心。

“莫哭。”他低声道。

眉心一暖,东施施神情有着震动诧异却又迷茫地望着他,鼻头酸楚犹未褪去,双眼睁得老大。

怎、怎么……他他他……

起初落在眉心那一吻,纯净得不带一丝,而是蕴含着千般万种抚慰和疼惜。

可是当她泪光盈盈的眼儿一愣,痴痴地望着他,挺俏鼻头通红可爱、小嘴丰润如樱桃微微轻颤着,泪珠儿傻傻地滑落了下来,他心头单纯的怜意剎那间被某种陌生、却汹涌澎湃浓烈的情感猛地攫住、取代了,温柔的唇忘形地捕捉住她小巧甜润的嘴儿……“嘘,别哭……”

喜鹃和乐鹊捧着几盆开得花团锦簇的绣球花,笑吟吟地正在布置摆设绣房,边和混得熟了的小红谈天聊笑。“这花原生自四川,可没想到移植进宫里长得越发娇艳呢!”突然,外头传来一迭连声乒哩乓琅声响,她们三人愕然地望向声音来处,恰巧对上小脸红得像煮熟螃蟹的东施施。

气喘吁吁连滚带爬冲回房的东施施蓦地一呆!

她们三个人眨了眨眼。

“东姑娘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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