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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相公 第4页

作者:蔡小雀

卑老爷眨眨眼,开始不能控制的结巴,“那个……其实啊……就是说……你也晓得的……那个……”

“哪个?”他的声音越发轻柔了。

惨了惨了惨了……儿子真的气得不轻,这次他会不会还没娶到儿媳妇就先魂归离恨天,并且还无颜见老伴跟列祖列宗的面吧?

想到这里,卑老爷两眼开始凝聚泪水,最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我对不超你娘,对不起你爷爷,对不起卑家的列祖列宗啊……”涕泪顿时糊了卑老爷满脸,外带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楠竹一口正要喷出的火气登时噎住,最后也只能化为长长的一声叹息。

“好了,随便你吧。”他没精打采地道。

还能怎的?如果他不答应下来,恐怕爹会站在房门口哭到天黑,到时候受害的不只是他的耳朵,而且他也不希望晚上睡的床漂在水中央。

不过这次续弦动作迅雷不及掩耳,他才刚刚收到消息,没想到吴家就立刻将女儿送上门,想来贪图的也是那钜额的聘金和卑家无远弗届的势力吧。

他脸上的笑意有一丝冰冷和危险。

为了钱,就这么不畏他的名声,千方百计迫不及待想要嫁入卑家吗?

很好,他会让她后悔莫及的。

反正在世人眼里,他早就跟个怪胎没两样了。

“在哪里拜堂?”

卑家占地广大,亭台楼阁太多,所以打理装饰喜厅时才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听见儿子答应了,卑老爷的眼泪说停就停,面露喜色,“富贵花开厅。”

楠竹手一摆,挥开十名高手,“我自己来,你们把彩球戴反了。”

唉,真无奈呀,他还以为日子不可能更无聊或更倒楣了。

盎贵花开厅

千金紧张个半死,头上的凤冠又重得要命……真是的,平常头上顶五、六十斤的米袋都没这么重。

这就是成亲拜堂啊?其实还挺热闹的,先是在家里被媒人牵著跪别爹爹,还要吃完爹爹手里那碗过甜、过烂的桂圆红枣粥,但因为她实在太饿了,所以还是整碗吃光光,无视於媒人要她只吃一口的话。

她四更天就起床了,附近的大婶和住在街头的姨妈过来帮她梳妆打扮,还啧啧有声的称赞她身上那袭卑家送来的红缎金缕喜裳,霞帔上绣著的是缠丝金线和颗颗如拇指盖大的红宝石,凤冠上镶著的一百零九颗珍珠说是象徵一生长久,而且见多识广的姨妈还说那是扶桑国特级的珍贵粉红珠,一颗就价值千金,想来她一颗头都没有一颗珍珠贵。

卑家送来给她穿戴的首饰还不只於此,重到差点可以压垮人,幸亏她平常有练过,不怕。

什么翡翠碧环、宝石镯子、黄金镯子,红玉手镯……十几只戴得两手都是,各种宝石珠玉项练更是把她的脖子挂得快抬不起来,幸亏她只有十根手指头,否则光是贵重珠宝戒指就可以把她的手指头压断了。

从大婶和姨妈艳羡到嫉妒喷火的目光里,她知道这一身珠光宝气都是价值连城,随便一样都可以让人吃喝享福一辈子。

可是她只觉得心里沉,因为担心万一少了一样,或是磕碰了一块,就算把她卖了都还不起,所以她走起路来分外战战兢兢。

坐上了铺著软红绣垫的花轿,经过看热闹、评头论足外加讪笑的民众们,一路上摇摇摆摆的晃著,晃到她头昏昏、脑胀胀,还饥火上升,差点把垫子当棉花糖啃来吃。

唉,这就是成亲啊!

好不容易,沿途响亮喜庆的丝竹鼓乐吹打声稍歇,轿门被叩叩踢了两下,面前罩著喜气洋洋的红帕子,千金什么也看不到,幸亏是喜娘伸手进来搀扶她出去,否则她铁定摔了个大跟头。

“新郎新娘到!”不知哪儿请来的司仪,声若轰雷,震得她两耳嗡嗡叫。

小手抓著红喜球的一端缎子,她傻里傻气的跟随著司仪喊著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一一完事后,最后是越发拔尖兴奋的吼叫——

“送入洞房!”

登时外头鞭炮声响起,里头亲戚家人笑闹起来,天呀,她的头更晕了。

终於进了洞房,接著喜娘说了一大串贺喜吉祥话,最后新郎跟著喜娘们走出去,应当是到宴席上招呼去了……千金这才松了一口气,粗手粗脚地把喜帕拉下来。

“呼,累死人了。”她身子呈大字状地往后一倒,倒在香扑扑软绵绵的床上,被褥上的气息登时包裹住她。

哇,这么香,她的相公果然不愧外头流传的“美誉”。

不过连床都熏得这般香,看来这位“姊姊”真的比她还像女人,以后相处起来应该不难才对。

扎手扎脚地躺在床上享受了半晌,空瘪瘪的肚皮适时地发出哀鸣,千金迅速坐起,也顾不得摘下凤冠,先搜寻起房里有没有什么吃的喝的。

有菜香味飘散,她寻著香味找到了外头宽阔清雅的花厅,满桌子摆的可不正是好酒好菜吗?

哇,这简直比一百件金器珠玉宝石还要宝贵,她坐下来据案大嚼,把每盘菜都一扫而空,就差没有把桌子也吃掉。

什么从未吃过的山珍海味,统统被吴家千金吞进肚里去。

“啊,成亲真好。”她笑咪咪的,瘫在桌上半天动弹不得,觉得好不幸福啊。

如果可以天天都吃这样的好饭菜,要她立刻跪下来跟相公歃血为盟当姊妹,她一定二话不说就磕头。

爹还担心她嫁进卑家会上吊或抹脖子自尽呢,以这种情况看来,她唯一有可能的死法就是吃太多,一不小心给撑死了。

千金的娘亲去世得早,从未有人教过她夫妻亲密之事,在她想来,夫妻就是跟姨妈与姨丈那样天天嘴里说的是价,盘的是米,忙到连饭也没有一处吃,再不然就是像隔壁周大胖的爹娘,成天拔尖了嗓音鬼吼鬼叫……不过她宁愿学姨妈、姨丈各忙各的,也不愿意成天和相公鬼吼,太累人了。

一想到累字,她全身上下像是松月兑开来一样,迫不及待的爬上床去,摘下沉重的凤冠,连衣裳也没换就睡著了。

楠竹新婚之夜,吃完喜酒后迳自往书房一钻,连踏也没踏进洞房一步。

对於贪图卑家荣华富贵连命都不要的女人,他看都懒得看一眼。

他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皇帝背后骂昏君,又爱骂又想贪,提心吊胆著怕被他害死,却又忍不住垂涎他们家的财势。

反正他续弦是为了成全老父一片苦心,现下堂拜了、人也娶了,老父也管不著闺房事。

就让贪图富贵的女子自食恶果吧,让她饱尝有钱无夫的困扰。他恶毒的暗忖。

话说回来,或许人家反而是松了口气,不必胆战心惊地伺候他这头“脂粉妖怪”呢。

不过,外人恐怕已经在揣度这名新娘几时受不了他的“娘娘腔”,要寻短轻生自尽吧。

“阿盖,我要出门,几日后回来,帮我备马。”他喊著贴身小斯。

一副灵精样的阿盖闻言一愣,“少爷,可是你……”

“我怎样?”他笑咪咪的问道。

不知怎的,明明是长得俊俏英艳,笑起来犹如春风融化了冰雪,但少爷的笑容却令人不寒而栗且不敢造次呢?

阿盖立刻肃敬立正站好,“没怎样,很好,非常好,乖乖隆地好得不得了。”

楠竹睨了他一眼,脸上笑意不减,看得出来很满意。“去吧。”

“是,可是老爷和少夫人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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