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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君 第4页

作者:蔡小雀

“我不是怀疑,我是肯定你没有美色。”他直截了当地回道。

从军生平不懂得什么叫冷嘲热讽,他只懂得什么叫实话实说。

闻言,冰娘自尊心大大受损,“你这样讲是在诋毁自己的眼光喔,如果我没有美色的话,那你怎么会娶我?”

“说得好,我也想知道。”他眯起眼睛,“我怎么会娶你?”

她的愤怒霎时凝结,一抹羞涩的酡红染上了小小的脸蛋。

从军目不转睛地凝视著她脏兮兮的小脸,蓦地被那朵飞霞慑住了。

“总之……”她畏畏缩缩地道:“我会解释的,如果你愿意让我进门的话。”

“好。”他呆呆地道。

她倏地抬起头,眸子亮了起来,“真的吗?”

“啊?什么?”他陡地回过神,一脸震惊,“我刚刚讲了什么?”

她乐不可支,“你刚刚答应让我进你世家门了,相公。”

“我什么?!”

她急忙捂住嗡嗡作响的耳朵,“你不要大吼大叫。”

“我从不大吼大叫。”话是这么说,但他涨红的脸和颈项间冒起的青筋一点都没有说服力。

她怯怯地望著他,“我……很饿,可以先吃颗馒头吗?”

他瞪著她,一时半刻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不是故意转移话题的。”她急急道:“我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只有喝了几瓢凉水,啃了三条从人家田里偷挖来的地瓜,还害我拉了整整一天的肚子……呃,我是说,我真的饿了……”

他眸底的怒火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犹豫,“你三天没吃饭?”

她点点头,舌忝了舌忝乾涩的唇瓣,突然觉得很羞愧。

对不起,对不起……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看起来想叹气,但终究忍住,“跟我进去。”

冰娘惊喜地抬眼看他,“啊?”

“吃完饭后,你还是欠我一个解释。”他不忘追究。

她笑咪咪的回道:“一定一定,等吃完饭后。”

她饿到发昏的脑袋就可以清醒过来编一个完整且天衣无缝的好故事了。

第二章

世从军坐在玄楼的花厅里,边看著军务公文,边打量眼前活月兑月兑是饿死鬼投胎的女人。

但见冰娘左手拿个雪白大馒头猛啃,右手抓著筷子拚命夹面前的山珍海味往小嘴里塞,不管是冷盘凉拌还是热炒油焖的,统统一口吞下肚,从军看得胃不禁一阵阵泛酸起来。

他揉著隐隐作疼的胃,喝了一口冻顶乌龙。

冰娘好不容易咽下一大块红烧肘子,差点噎到的她急急舀了一匙酸笋鸡丝汤润喉,却险些被烫死。

“咳咳咳……”她满嘴的热汤喷了出来。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伸出铁掌猛拍她的背脊,并递过一方巾帕,“你没事吧?”

冰娘感激地抬头,想要跟他说没事,可是背部被他像蒲扇般的大掌狠狠拍过两下,没事也变有事了。

“咳咳咳咳咳……”她挥著手,几乎呛出血来。“我没事……谢谢……不用拍了。”再拍下去她就直接上西天如来佛祖那儿报到了。

“慢慢吃。”他皱眉道。

“我努力。”她等稍微不咳了,又夹了一只酱烧大虾一口咬住。

“你不剥壳吗?”他指著那只已经身首异处的大虾,疑惑地问道。

“嗯?”她小嘴嚼著,“哦,你说虾子?在我们那儿小溪捉到的都是直接整只炸来吃,壳酥酥香香的,很好吃,安啦,带壳吃不会有问题的。”

他强抑下一声叹气,“那是小溪虾,这是大明虾。”

“没关系,虽然长得不一样,还是满好吃的啊,我不挑的。”她抬头冲著他嫣然一笑。

他又抑下另一声叹息,“问题不在这里。”

她最好有个铁胃,要不然也得有一副铁齿铜牙,否则那厚厚的虾壳怎生消化得了?

她三两下已经解决掉大虾,魔爪又伸向清蒸黄花鱼。

“真是太好吃了。”她把大鱼一折为二,小嘴塞进去半条,只剩下鱼尾巴。

这样居然还有办法说话,而且还不怕鱼刺,难道她是属猫的?

从军看得惊心动魄。

想当年在嘉阳关一夫当关,面对北番国千军万马的铁骑时,他连眉毛撩也不撩一下,但面前的这个女子吃相却让他不禁头晕胃痛,直想站起来,有多远就逃多远。

不过红袍大将军就是红袍大将军,他还是用犹如钢铁般坚强过人的意志力,稳稳地坐在座位上。

直到她把整桌好菜全扫光,只差没有拿起盘子舌忝一舌忝,从军才用慢条斯理——其实是震惊过度——的语气问:“饱了?”

她心满意足地点点头,腼腆地道:“差不多了,谢谢你。”

这还叫差不多?她足足吃掉了足以喂饱三名如狼似虎士兵的食物!不过瞧她瘦巴巴的身子,令人怎么也想不通这那些食物到底填到哪里去了?

“所以?”他看著她秀秀气气地折叠著那块方帕,斯斯文文地擦拭著小嘴,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我想……”她谨慎地开口,“我应该好好解释这一切。”

“终於。”他盯著她。

他是在嘲讽她吗?可是冰娘仔细看过他沉稳的神情后,又觉得不像。

“我真的是你的妻子。”她一个字一个字道。

他浓眉一扬,眼里的不相信明显可见。

“你是不是在三年前到过云南平乱?”

他缓缓蹙眉,眼底透著一丝疑惑,“你怎么会知道?”

“那一次的平乱行动很快,你花了十天就平定了反叛的上苗七十二峒。”

从军眼底的迷惑更深了,“你……”

“可是七十二峒为首作乱的青苗峒主那月莲莲却乘机对你下了碧蚕蛊。”

他微微一震。

她究竟是谁?为什么连这件事都知道?

冰娘直盯著他,犹豫地问:“你该不会全忘了吧?”

“我记得。”他凝视著她,声音低沉断然地道:“但我不记得你。”

她咬了咬下唇,“碧蚕蛊剧毒无比,你用深厚的内力压下了蛊毒,但还是摔入山涧里,昏迷了三天三夜,是我阿爹救起你,带你回去治毒疗伤。”

他的眸光闪过一抹迷惘,“是,我记得我中了碧蚕蛊,也记得自己摔入山涧,但当我醒来时却身在帅帐中,而且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月……”

“简而言之,你失去了那半个月的记忆。”她舌忝了舌忝唇。

“没错。”他看著她的眼光变得有点不一样了。“你说你爹救我……”

“那半个月里,你就是在我家里疗伤驱毒。”她垂下长长的睫毛,掩住心慌和愧疚。“我们朝夕相处日久生情,就此许下此生不渝的誓言,由我爹娘为证,我们成了夫妻。”

从军的表情看起来像是震惊到快昏倒了,铁掌猛地一掐红木椅握,喀地一声,刹那间坚固的椅握碎成片片。

冰娘不由得咽了口口水,好恐怖的掌力!她想像自己的颈子被掐断的模样,不禁头皮和颈项同时发凉起来。

“是真的?”他的喉头乾涩,像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发出声音。

她闭了闭眼睛,硬著头皮道:“我没有理由骗你。”

他瞪著她,一时之间呆了、愣了,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

“本来你什么都会记得的,但碧蚕蛊很是厉害,阿爹为了要根治你体内的蛊毒,只好用冰心七叶来以毒攻毒,哪知道等你因药力发作昏睡过去后,你那些心急如焚的部属找来了。”她乾涩地道:“我和阿爹没有法子,只好眼睁睁看著他们带你回去。”

他瞪著她。她说的话几乎贴近事实,也没有任何可疑或不合榫的地方,而且除了他和几个心月复外,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中碧蚕蛊又失踪半个月,就连皇上和好友千岁、辛闻也不知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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