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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容乃大(上) 第12页

作者:郑媛

“原来是这样啊!”鄂图姥姥点头。“以前我也曾经听人说,梅子腌过后要先处理,可也只是听说,只要以清水来回漂个五、六遍便成了,倒没想到,还可以用溪水来处理,这作法既方便、又聪明多了!”她忍不住赞叹。

“只用清水漂五、六遍,做出来的腌梅子涩味太重、而且味道会过咸,一点都不好吃。”

“是呀!就是那样没错!”鄂图姥姥霭出笑容。“想不到少福晋这么懂得做菜。”

“这没什么,何况这也不算菜。”馥容腼腆地笑。

“在姥姥我的眼底,只要是做吃的东西,都算做菜!”鄂图姥姥说:“姥姥我最佩服做得一手好菜的姑娘!但凡做菜除色香味之外,还讲究精巧细致,姥姥我顾得了精巧就顾不得细致,小

菜做得马马虎虎,只有大菜还像那个样,可其实懂得做菜的人都明白,小菜开胃,实际上更难做,一试便知道手艺!”

“别说小菜,腌梅子连点心都算不上,勉强只能说是零嘴。”馥容说。

“少福晋您就别客气了,”鄂图姥姥笑咪咪地说:“昨天您在厨房露那一手,煮的那锅牛骨汤,晚上姥姥我端去让王爷做消夜,谁知道平日只吃面不喝汤的王爷,昨晚竟然把那一碗汤喝

得碗底朝天了!”

“是真的吗?”馥容听了很高兴。

“当然是真的,我鄂图姥姥从来不打诳语!”

“太好了,我还担心口味太清淡,以往阿玛喝惯浓汤,会不喜欢喝清汤。”

“王爷注重养身之道,平日虽不挑食,可却是个地道的美食家!尽避嘴里不说,只要见王爷是不是愿意把食物吃完,就知道这道菜好不好吃!”

馥容微笑,一边把腌过盐汁的梅子装在细绳编的网里。

“装在网里,然后拿到溪边漂水吗?”

“对,”馥容笑着夸赞:“姥姥真聪明!”

“唉哟!”鄂图姥姥笑不拢嘴。这一句简单的夸奖,已经把姥姥的心彻底收买了。

“昨天我经过后院的时候,好像看到后院旁边的空地上有一道小溪,那是从山上直接流下来的溪水吗?”馥容问。

“对,是冬天的雪融化后,直接流下来的雪水。”

“太好了!”馥容对姥姥说:“那么,我现在就把梅子拿到溪边浸泡。”

“让姥姥随您一道去吧!”

“好!”两人边走边聊,说说笑笑地绕过小径走向后院,姥姥已将馥容当做是自己的女儿般疼爱。经过回廊的时候,鄂图姥姥脚步忽然停顿一下,之后才继续往前走。

“怎么了?”馥容回头看她。“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

“噢,”姥姥撇嘴笑了笑。“因为看到不受欢迎的人物,所以分神了一会儿。”

“不受欢迎的人物?”

“是呀,就是安贝子的女儿,留真郡主呀!”鄂图姥姥毫不避讳地直言。

馥容停下脚步。“留真小姐,她是郡主吗?”

“少福晋,您认识她吗?”

“今天早上见过一面。”

姥姥摇头叹气,压低声音说话:“说起这位郡主,虽然名义上是郡主,可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她啊,跟她阿玛就像是寄养在咱们王府里的食客,虽然皇上要安贝子协助王爷管理参场事务,可我听参场回来的长工们都说,其实安贝子在参场里根本没正事可干,不但如此还碍手碍脚的,经常制造麻烦。再说他那个女儿,什么留真郡主的,架子可大了!人虽然生得精明,不但懂得看帐,还能够办事,可就是惯常颐指气使的,到处惹人厌,简直就像个没家教的野丫头!”

听见姥姥用这么严厉的措词。馥容屏息。

姥姥一愣,随即捣着嘴尴尬地笑:“这个,真是的,一不留神就说出心底话了……”

馥容忍不住笑出来,姥姥也跟着笑。

“其实我想说的是,”话匣子打开,姥姥继续往下说:“这个留真郡主,仗着她阿玛跟咱们王爷的关系,每回到京城便大刺刺地住进王府,她呀,比德娴格格大上一岁,可年岁大也不见

得便懂事!她的性子可高傲得很,不但高傲而且张扬,待在王府里的时候,一个人便要四个丫头侍候,啧啧,竟然比格格的派头还大!再说,她待在王府里,也从来不正眼瞧下人们一眼,拽得

简直就像是咱们府里的少女乃女乃一样——”

姥姥突然住嘴。赶紧伸手把嘴堵住。

惊觉说错了话,姥姥的脸色很尴尬,十分过意不去。

馥容笑了笑,没说什么。

现在,她终于知道留真的身分了。

用过午膳后,馥容不回渚水居,反而来到丈夫的书房。见馥容来到书房,兆臣似乎并不意外。

“有话要说?”他问得直接,似乎知道她无事不登三宝殿。

“是。”跨进书房,馥容直接在丈夫面前坐下。

“早上没时间问你,身子好些了吗?”

“休养一夜,已经好多了。”

他点头。“想说什么?”

“今天早上,你在留真郡主的面前提到,我不会跟你一起到参场。我想知道,你如此肯定的理由。”馥容直接点明来意。

“不再自称“臣妾”了?”他淡声问。

“你爱听这两个字吗?”她直视他,无畏地直言:“如果爱听,那么往后我俩就“臣妾”、“贤妻”你来我往,如此矫情一番也无不可。”

听到她将话说得如此直接,兆臣挑眉。“矫情?据我所知,这是礼节。”

“礼虽不可废,然也需要衡量理,符合人性。”

他撇嘴笑。“人性?”然后沉声道:“你的言词,可真是与众不同。”

馥容一窒,脸孔有点发热。

他沉眼看她。“莫非早上我说过什么,下午就要对你解释?”

“我不是这个意思。”吸口气,馥容换个方式说:“倘若你能先问过我,是不是愿意跟你一起到参场,那么我会感谢你的体谅。”

“我到参场有任务在身,是为洽公,不可能携家带眷。”他声调转淡。

他比想象中固执,但馥容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就会把话说清楚:“我并非坚持要去,只是在外人面前。请你能先与我商量再做决定。”

“留真并不是外人。”

“也许你们是青梅竹马,但对我来说,她是一个陌生人。”

他沉眼看她。“你知不知道,对自己的丈夫说这些话,已经丧失做妻子的柔顺,足以构成休妻的条件?”

“你会因为这样休妻?”

“因为这样?你认为“这样”的理由还不够?”

“如果夫妻之间的感情,无时无刻需在教条规范之下,那么两个人一起生活岂不是很痛苦?既然如此又何必成亲?”

“没有规范,何以成夫妻?”

“规范是死的,人情是活的,做人应该懂得变通。”

他凝视她片刻,沉声:“这是岳父大人教你的道理,还是你的个性如此?”

她愣住。“什么意思?”

“坚持要把内心的话说完,这就是你的个性?”

她瞪着他,有些错愕,他的表情令她捉模不透。“我,”她镇定地问他:“说话太直接了吗?”

他忽然往前倾,沉眼问:“对这种事情,你就这么坚持?”

她愣住,然后肯定地回答:“对。”身子却情不自禁地朝后仰。

他眯眼看她。“坚持这种事,除了面子之外,还有其它理由?”

“面子?”馥容睁大眼睛。

“不是吗?”他的语调虽平和,眼色却很犀利。

馥容吸口气。“对,就是为了面子,你能顾及我的面子吗?”

他凝视她半晌。“可以。”然后才道。

“那么,实在太感谢你了!”她微微欠身,甚至对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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