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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女温柔清倌 第18页

作者:皑银

“咦?”这就是刚才在地道里捡的吧﹖被楼砂丢弃一旁,没正眼瞧过。如今细细一看,那小臂粗的木身上面竟然有着几行草草的朱砂红字。

“白发三千丈,离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这不是诗仙李白的『秋浦歌』﹖”她将树枝转了半圈,又看到两行小字﹕“情不断,此门永不开;心不死,此洞是天涯。”

温柔低声念完。良久,还是被那上面决绝的语气所震撼,轻轻叹道﹕“情不断,此门永不开;心不死,此洞是天涯……可是过了这些时候,恐怕人已成一堆白骨,我们打碎这门也不为罪过了……”

她转头看楼砂﹕“这里面,有怎样一个故事呢﹖”

楼砂也有些为之动容,叹了一声:“恐怕现在是没人会知道了……”他摇了摇头,轻轻将树枝放回地上﹕“走吧,折腾到现在,也该回去了。”

是啊,不管这地方有过什么样的故事,都已经是过去,无从得知,只能各自猜测了……多想无益。温柔一笑﹕“是啊,真的该回去了,我饿了。”

“我请你一顿,这一夜事端终是因我而起。”楼砂有些过意不去地说。

“多谢。”和他有了患难的交情,温柔也不客气,“我要吃西子楼的西湖醋鱼和八宝珍肴。”

“……你很会敲诈。”

“我知道。”***“皎皎白驹,食我场苗;絷之维之,以永今朝;所谓伊人,于焉逍遥。”

放下书,一双灵活的凤眼不甘寂寞地环视着房间几圈,看看窗外黑沉沉的夜空,又看看手中的“诗经”,最后放弃地叹息一声,无聊地翻了个身,支着头又念﹕“皎皎白驹,食我场藿;絷之维之,以永今夕;所谓伊人,于焉嘉客……”

没错,她温柔已经有好些天没踏出红香院一步,闷得快发霉了。现下将孙子兵法、鬼谷子、韩非子、荀子和诗经一本本挨着翻,都快翻个烂透,再下去够格女扮男装进京赶考了。反正天下文章一大抄,搞不好抄对了口味,也可混个探花、进士来当当。

本来,彻夜没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基本上李嬷嬷给她的另一个绰号是野丫头,所以除了小媚会捉狂一顿外,应该是风平浪静的。

但是彻夜不归,加上第二天早上被看到和男人在西子楼上大快朵颐,外加“打情骂俏”,那就是很严重了﹗唉,人怕出名猪怕壮……谁叫她那天是饿坏了,也不管两人衣裳皆是泥泞,拉着楼砂跑到西子楼就叫了一桌酒菜。想是劫后余生还处在兴奋状态吧﹖席间聊得很开心,楼砂笑她没吃相,还被她拿油腻腻的筷子敲了下头以示惩戒。填饱肚子后,她仰仗楼砂的轻功,神不知鬼不觉地避过红香院里来来往往的人潮,直达飘香阁顶楼的房间。

还以为这样就安全过关,最多只是被小媚数落一顿罢了。想不到舒舒服服洗去一身尘垢后,迎接美人出浴的竟是李嬷嬷的一张晚娘脸。

小道消息瞬间传千里﹗已经有多事痞子跑来打听,刚才在西子楼见到,正与人调笑的狼狈美人是否是红香院的花魁﹖这下李嬷嬷可火大,跑来兴师问罪了。

本来嘛﹗清倌清倌,值钱的也就是那个“清”字,若是和男人在红香院以外的地方同进共出,笑笑闹闹,那还清得起来吗﹖李嬷嬷很能忍受她的胡来,但若是影响到红香院的声誉,可是决不纵容的。

所以喽﹗识时物者为俊杰﹗反正沐浴灭了人证,脏衣服也丢了毁了物证,温柔给她来个死不认帐,推得一乾二净。不过……这几天是不得不收敛一下,等风平浪静再说了。

“唉﹗”温柔第一百零一次叹气。这几天,可闷坏她了。天知道为什么屋漏偏逢连夜雨,小媚居然挑在这时候回乡下老家,参加她堂兄的婚礼。这下,她连想找个人斗嘴都没有!

唔……也不算没有啦﹗封凝香从来找她的碴找得紧,不过她实在是怕了那种无益身心的斗嘴方式,避封大小姐如避瘟疫……温柔又换了个姿势,有一页没一页地翻读着……真的很无聊﹗她几乎想考虑动一下那根八百年没动的绣花针,绣个拙劣的四不像来打发时间了。

“简兮简兮,方将万舞;日之方中,在前上处——”

“硕人俣俣,公庭万舞。”冷不防有人接口。

啊﹗她的窗台上什么时候也坐了个“硕人”在﹖温柔定睛一看,将一本诗经顺手朝他身上扔去﹕“没声没息,你扮鬼吓人啊﹖”

楼砂轻松接住,跳入房中反手将窗掩上,笑道:“拿诗经打鬼﹖你真是儒雅非凡。”

温柔哼了一声,不能解释为什么看见他的那一刻,心情突然好了很多。她跳下床﹕“哪阵风把你吹来的﹖”

“敛财风。”楼砂指指窗外,似笑非笑﹕“从正门进来见你一面,还得破财消灾。”

什么破财消灾,去他的,乱用词句!

温柔扠着腰,摆了个自认最为“风骚”的姿势,吐气如兰,万分娇媚地眨着眼:“你的意思是我是红颜祸水﹖”

楼砂在自己变得口干舌燥之前,飞快地用手中的纸卷轻轻敲了下她的头﹕“你快要够格了。”

“可恶,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处理。”变脸如变天,她的表情转眼换成无辜,可怜兮兮地控诉。

“不敢。”楼砂笑了,将纸卷递给她,“送你,好画赠美人。”

画﹖温柔展开了长长的纸卷,一个醒目的大头像跃然眼前。这……这算什么画作﹖简直就是通辑江洋大盗的布告。

“女贼,自称南屏宫主,面蒙白纱;年龄、容貌不详,身高五尺半,惯使长鞭。此女盗窃金蟒帮镇山之宝,潜逃在外。如若知其行踪,万望速报,赏金十两;若能将其生擒,赏金一千五百两。”

哇﹗平生第一次被通辑﹗真……真是衰到家了﹗温柔将纸按在桌上,叹息:“一千五白两﹖老不修真是阔绰。不过……我拿了他什么镇山宝贝﹖”

楼砂嗤了一声﹕“那老头八成是想要秘籍想得走火入魔了。我终究是王府之人,在表面上他不敢太过嚣张,所以……”

“所以那天不巧让他看见我跟在你身边,他就不计代价要把我揪出来﹖”

说真的,她最讨厌这种无端上身的麻烦。不过这次心里只觉得没力,倒是没有什么惹祸上身的大难临头感。实在是因为……“这样也想找人?我真服了那个白痴。”温柔又看了眼那张画像,摇头。画像上的她是面蒙绢帕,只露出一双眼睛,这双眼睛还画得不怎么传神。杭州城里有这样一双眼,身高五尺半的女子没一万也有八千,老不修这告示,帖了等于白帖,搞不好还会被那些通霉风报假信的人骗钱。

“他会帖这告示,恐怕不仅仅因为见到你和我在一起。”楼砂在桌前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悠闲地道﹕“昨天我又回栖霞岭上转了一圈,我们掉落的洞旁有新的脚印,还有粗绳磨擦的痕迹。”

“这么说,金蟒帮的人也去紫云洞逛过一圈了﹖”

“那个老家伙八成将地洞和宝藏划上了等号。”楼砂不屑地冷笑,“早知道就多挖几个坑,摔死他省事。”

温柔笑着摇了摇头﹕“现在多说也无益。你……怎么打算﹖”突然来访,多半是没什么好事,想找个人好狼狈为奸的可能占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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