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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见大侠不癫狂 第2页

作者:赖刁刁

“喂!我嘴硬?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在嘴硬?”

“嘴硬不用看,是听的,”二师傅喝了一口茶,“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好半晌,吴子风师父把酒坛子“咣当”一声扔出窗外来,“因为……他说他姓薛。”

薛飞继续蹲墙角,泪流满面。原、原来我只是爱屋及乌顺带的啊……

就在薛飞默默地吸着鼻子的时候,屋里传来吴子风师父恶狠狠的喊声:“死小表!进来拿酒!”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薛飞立马起立立正一路小跑到酒架子那边拿酒再奔进屋子送酒。

接过酒坛,吴子风师父斜来一个白眼,“敢听墙角?!傍我蹲马步去!”

薛飞“啊”的一声,也不敢说“不”,只是转头就抽抽鼻子望向桌边的另一人,哀怨地喊了声:“二师傅……”

二师傅薛无名,是吴子风师父的好友,也是个高手高手高高高手——更高的是,襥得谁也看不起的吴子风师父,最听二师傅的话。

薛无名没说话,只是喝了一口茶。薛飞赶紧端起茶壶帮忙添茶。

就见二师傅微微扬起唇角,“为何要他蹲马步?”

“因为老子生气。”吴子风师父的眼角开始抽。

“为何要生气?”二师傅在笑。

“因为他听墙角。”吴子风师父的嘴角也开始抽。

“为何要听墙角?”二师傅还在笑。

“靠!听墙角的又不是我!你去问他!”

丙然,吴子风师父又掀桌了。

一边扶起断了三条腿的桌子,一边收拾起打碎的茶杯和茶壶,薛飞望着吴子风师父和二师傅步出屋外趁着月色散步消食的背影,哀怨地泪流满面。

虽然不用蹲马步,可是钉桌子腿儿还得垫成一样高更麻烦啊!师父,就算您养条小狈儿,也不能用来虐待啊啊啊!

第1章(1)

山巅,云海间。

一片白云万里,高崖之上,只见一高人负手而立,山风拂动衣袂猎猎。远望青山如黛,云动千里,几欲羽化而登仙。

山风拂过,长发于风中飘扬如瀑。只见这仙人一样的白衣侠士,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两手,拢于唇边。深吸一口气,他,吐出了发自肺腑的呐喊——

“二——师——傅——你再不来,就没肉吃了啊——”

长啸之声萦绕在山谷之间,回音久久不绝:“没肉吃了啊——啊——啊——”

只听“噗”的破空之声,一玄色物事直击白衣少侠的后脑勺。说时迟,那时快!只听“扑通”一声,少侠他——倒、下、了!

伏地不起,白衣少侠尽劲全身气力,伸出右手,颤抖地拾起了那玄色凶器——一块板砖。顿时,俊秀的白衣青年,面容之上,流下了男子汉气魄的眼泪,“疯师父,就算再没钱,咱们也不能拆房子卖砖啊……”

吴子风坐在茅屋前的石桌上,跷着腿,灌着酒,冷冷地斜去一眼,“哼!看你这出息!不就是一顿无肉,至于吼得这么撕心裂肺吗?”

薛飞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慢慢地爬起来。起身小心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沾了点口水,一边将胸前蹭在地上的衣襟搓了两把,薛飞一边哀怨地瞥向自家师父,“什么叫一顿无肉啊?明明是一个月了!人家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二师傅一个月来这一次。二师傅一来,疯师父你就会做烤肉,虽然二师傅从来不吃……”薛飞撇了撇嘴巴,端把小凳子坐在吴子风身边,仰头望他,“疯师父,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二师傅这个月才不来的?”

吴子风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再一下。

还没等他来得及屈起指头叩徒弟的脑门,就见薛飞一手成拳一手成掌,猛地一拍,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了!一定是上个月疯师父你非让二师傅他陪你喝花酒,二师傅生气了!”

一道剑气划空而过,剑柄“噌”地叩上薛飞的脑门,只听“扑通”一声,白衣少侠再度扑地了!

吴子风的脸更青了,张口就骂:“臭小子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他喝花酒了?”

薛飞揉着脑门爬起来,眼中泪光晶莹,要多哀怨有多哀怨,“徒儿没说错啊。月下赏花喝酒,不就简称喝‘花酒’吗?疯师父,你明明知道二师傅只喝梅花茶的,为什么非要拖他喝酒?你看你看,惹二师傅不高兴了吧?”

“闭嘴!”吴子风忍无可忍地一巴掌拍上薛飞的脑袋,“无名不来,自然有他的道理。臭小子,你要再敢胡扯,信不信我抽烂你的嘴!”

薛飞撇了撇嘴角,他才不信疯师父会抽他的嘴巴。二师傅早告诉过他了,疯师父是纸老虎,虽然每次都会恶狠狠地撂狠话,可是大多数时候都是说话不算话。

丙然,没过多久,吴子风斜来一个白眼,“小子,你到底是想你二师傅,还是想吃肉?”

“肉!”一不留神说漏了嘴,薛飞赶紧捂嘴。眼见吴子风瞪来一记恶狠狠的眼刀,薛飞咧开嘴角满脸堆笑,“呃……那个,徒儿向来为人诚信嘛。徒儿的确是想吃肉,可徒儿更想二师傅。”

吴子风冷哼一声,从皮草上衣里掏出一串铜板,砸到薛飞面前,“自己下山买去。”

“啊?”薛飞望着地上的铜板直发愣,愣了半晌抬头望吴子风,“疯师父,你该不会不知道最近肉价涨了吧?这钱只够买半斤鸡肉的,徒儿,徒儿想吃猪肉……”

“哼!”吴子风恶狠狠地瞪来一眼,“要么鸡肉,要么没肉,你选!”

薛飞默默地捡起地上的铜板儿,捏在手心里,二话不说往山下走,生怕疯师父改变了主意。可他刚走两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吼:“再带两斤二锅头!”

靠!这个世道没爱了!薛飞默默地泪流三千行,祈祷着山下肉价回落,扣除酒钱还能买得起鸡肉三两。

自从薛飞上长命山拜师学艺,他对自家师父吴子风的敬佩与景仰之情,就随着这一年零三个月又八天,与日俱增、与时俱进。

比如,吴子风师父天生懂得环保的重要性,跟大自然零距离接触——有时候懒得下山买菜买肉,就直接一道剑气划空而过,只听“啊——啊——”两声,路过之飞鸟应声坠落。疯师父二话不说拖起来扒了皮烤了吃。啊!这等茹毛饮血的潇洒行为,真正是最符合大自然规律与安排的做派!所以,疯师父他是一名哲学家!

又比如,吴子风师父经常独自一人站在山头吹冷风,吹着吹着就望着日头“哈哈”大笑——啊!这番气度,这番气派,这番看似什么都没有做但其实是进行了精神上最伟大的斗争!所以,疯师父他是一名思想家!

然而,虽然薛飞对疯师父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还要复回再来一遍,但是,他同时也对疯师父有一件非常非常不满之事——

跑腿。

咱们的薛飞薛少侠绝对不是一名怕麻烦怕吃苦的娃儿,否则也不会在山顶跪了三天三夜差点让长命山改名丧命山,可“跑腿”这不是一个体力问题,而是一个精神上、心理上的难题——

他所希望的,是在山顶上跟疯师父好好苦练,练个三年五年十年学成神功,然后风风光光地走下山,任由春风秋风东北风扬起他高束的发冠,神清气爽地缓步而行,展现一派大侠风范!

可现在,薛飞捏着手里一串儿铜板,没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拖着步子走在山下小镇的街道之上。

低头看看,本来洗得干干净净的一身白衣,已在三次“五体投地”的高难度动作之下,沾上了一层灰,怎么搓也搓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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