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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同携手 第13页

作者:阿蛮

“这还需王爷多此一问吗?”奚夫人深情款款地仰视耶律倍。

耶律倍见夫人满口认真,忙道:“我开玩笑而已,你何需当真。时候不早了,咱们回房吧!至於那一对小冤家究竟有事与否,明晓晨鸡一啼,即见真章。”

晨星渐稀,骤雨初歇。

被阵阵浙沥春雨吵醒的耶律檀心依著清蒙的晓光,凝望躺在身侧,与自己共枕一席榻被的人。

看著那人酣睡熟甜的神情,她的心里有惊、有喜,更有著理不清的疑惑。有那么一刻,她以为他听进自己的话,愿意依她的意思制造丑闻了。

只不过,这一厢情愿的念头维持不久,她嗅出他唇间浓烈的醉意时,便清楚这一出小把戏实非耿毅所为,更猜疑始作俑者,该是昨夜邀他们去阅卷与谈心的耶律倍夫妇。

这也让她忆起昨夜,奚夫人挽著她的手,与她提及“好事将近”的事,总在有意无意间要说些春闺之事给她听。

她本以为奚夫人是在为她“进宫”这一事上铺路,意在传授一些讨好王侯以利争宠的房中媚术,心下排斥不已,怎知,到头来却是为了这一件事在操心。

耶律檀心望著睡得正熟的人,颊上也染了一些红晕,她忍不住将头往他缓伏慢落的胸膛靠了过去,对主动亲近他这一件事,始终拿不下结论来。

为了什么?

还不就是怕去惹他生气。

她知道自己被耶律倍宠坏了,从来都是她发脾气的份儿,哪管人家吃了她多少亏!如今,她只担心做错这一件事,被这个人怨。

犹豫不决之中,大半夜的光景竟也溜走了,睡意一下子袭身,再加上身旁的意中人没醒来的迹象,她便打起小睡片刻的主意。

她叮咛自己,“千万别睡著,醒来同他解释就是了。”想是认命,肯进宫了。

怎料,事情由不得她控制,原本可以简单说清楚的事,竟被“戚总管”弄到不可收拾。

雹毅苏醒过来,认出偎在身边熟睡的女子,见她一身薄衫,再察觉到自己光著上身时,醉意猛地一撤,脸也黑去了一半。

耶律檀心舒缓地坐起身,眼都未及睁开,便开口说话,“啊~~你醒了……”言下之意,居然没有一丝的别扭。

雹毅自然以为被她耍了一计,“我真是低估你了,完全没料到你会设下这样的圈套。”

耶律檀心不怪他这么想,急忙解释,“请相信,我其实跟你一样无辜……”

“现下若有人闯进来,无辜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耿毅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跳了起来,“我的外衣呢?”

耶律檀心也帮他四处看了一下,“我恐怕是给人拿走了。”

“少不了受了你的支使!”他一口咬定她有罪,并且将被子往她那里掷了过去,“求求你,把自己包紧一点儿。”

耶律檀心无语,只能凝噎住泪水,照了他的话将自己包起来,才说:“情况没你想得坏……”

他心乱得很,根本听不下一句解释,目前的他只在乎一件事,“我弄疼你了吗?”

她大眼睁著,愣站在那里,仿佛不太懂他的意思。

他於是再将话重复了一次,“我到底有没有弄疼你?”

她摇了头说:“没有。”

“真没有?”

“真的没有!”

结果,他却摆了一副“天灭我也”的模样来,抱头跪在地上了。

耶律檀心不忍见他自责,上前跟他实说了,“你醉得不省人事,根本连一根寒毛都没动。”

雹毅闻言将头抬了起来,不见有喜色,却更加懊丧,还说了自相矛盾的话出来,“如此说来,丑闻没酿成,你仍是要给别人糟蹋了……”

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跃而起,转眼就往耶律檀心这头儿扑了过来,异想天开的说:“一不作、二不休,乾脆现在就让你进不了宫。”说完就扯掉耶律檀心裹身的被子。

他痴痴地望著被压在身下的她,被她美丽的脸庞迷惑住,四肢宛如被树藤缠住,一动也不能动,良久后,才如梦初醒似地撤开身子,打算滚到一边去。

不料,他慢了一步,画堂两扇门在此时被人拉开了。

一个破锣似的粗嗓大剌剌地响起——

“哎啊!皇天我个女乃女乃!这事怎生了偿!这个骄郎啊!把咱们一个好好的契丹公主睡坏了,他日也甭想上攀汉人公主了……”

戚总管这样不清不楚地嚷著,把寺里的警卫全都引来了,其中还有几位上山来赏牡丹的世族贵客。

大夥你挤我推地,就是想把门缝里的事情看个一清二楚,谁知戚总管不懂人情世故,既然已将观众引来了,竟然狠心将门一掩,把“丑事”都关在画堂里。

不仅如此,他还雪上加霜,摆了一脸尴尬懊丧的模样,对众人道说:“没事、没事,请各位大爷们先回房歇著吧!”典型的此地无银嘛!

“……”

“有看到吗?”

“没啊!你呢?”

“只睨到两个影……”

十来个人交头接耳,捕风捉影一番后,都把戚总管方才嚷的“此地无银”记在心底。

交换了意见,得出的结论便是——

宝宁寺,近水楼台处,此院的画堂里,独处了两个影,一个原本能攀上汉家公主的耿骄郎,竟去拈坏了一朵大小皇爷皆欲采的“艳蕊檀心”。

这结论随著众人离开了宝宁寺,还不到日落西沉时分,整个洛阳城里的父老们都知道这一回事。

皇上为了这一件事气坏了!连著一个月不肯让赞华先生入宫觐见。

耶律倍除了继续求见以外,能做的也只能等皇上气消后,再作补救。

其补救的方式便是,他不能再投闲置散地过著契丹王的日子,而是必须担当起军职,做一个架空的怀化军节度使,正式对李嗣源的后唐王朝效忠尽力。

这样的安排并不表示朝廷倚重他,而是刻意要把他的身分再次降等。

耶律檀心的公主头衔自然也被摘了去,身败名裂的后果是,良家子弟皆不再上宝宁寺送诗给她了。

如今,耶律檀心唯一能嫁的人,就幽州节度使之子,耿毅一人。

由於他们之间的事冒犯了皇上,罪过虽然由耶律倍全部顶下来,两人的婚配仍是喜中带忧,无法大肆张扬的。

於是,一切事情都在悄悄的进行当中,深怕招摇饼度,再次引起有心人的侧目。

某日,人迹顿减的宝宁寺忽然来了两位贵客。

一位是花见羞夫人身边最有分量的宫女柳氏,另一位则是丑闻主角的叔父耿豪。

他们的出现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好事将近了!”

怎知,事实却与大家所想的相去甚远。

“我为什么不能娶檀心?”耿毅不解地问著叔父耿豪,继而转身面对眼前这位未曾谋面过的柳氏,“敢问娘娘,你又凭什么阻止我娶她?”

柳姨愁苦地看著眼前的男儿,不动气地说:“我与你叔父有一个故事要告诉你,你听了自然明白。”

雹豪问了侄儿一声。“还记得当年我们一路下洛阳时,我跟你提过的那些前朝旧事吗?特别是有关朱温逼十七岁的末帝李祝退位的事。”

雹毅点了头。“大家都说他被朱温父子的爪牙害死了。”

柳姨更正他,“末帝没有死,反而遗有一女。”接著就将末帝从宫中逃到山里,如何遇上樵父之女,进而共育二子一女,最后却抱著三岁大的女儿,沦落在洛阳街头行乞,然后遇上柳璨与他的两个女儿的故事娓娓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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