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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痕印颊亦印心 第16页

作者:阿蛮

李怀凝猛地有那种被他污辱的感觉,“你别以为男人跟女人碰头就一定有事好不好?”

“是、是,你训我训得对,认识你后,我总算相信男人碰上女人真的不见得有事。”

李怀凝明白他在讥讽她缺乏女人味。在他出现以前,她根本不在乎男人怎么想她,如今由他口中道出,她总觉得很不是滋味。

她倾头看着画,装出一副不通不痒的模样,说:“害我得罪人的人是你,该花钱消灾的人也是你。”

他耸肩,顺手掏了腰包,“好吧!我花钱,你消灾,老师喜欢哪一张,学生买给你。”

李怀凝一愣,停下翻画的动作,扭头警告他。“你别自以为有钱,就认定我得领你的情。还有,既然你提到钱,咱们就把刚才在餐厅里的帐算清楚。我欠你多少面钱?”

“小钱不用担心。”

“究竟多少?”

他想了一下,不答反问她,“你喝我几杯金桔蜜茶?”

李怀凝不解地看着他,“我怎么知道?拼命倒茶的人是你。”

“但喝茶的人是你,这可赖不掉吧!”

“那你要怎样?叫我陪你一壶金桔蜜茶吗?”

“へ,没错,我就是要你赔我金桔蜜茶,但不是一壶,是你喝下去的份量。”

“谁会去记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啊!”

他耸肩,给她一个“这就是了”的表情。“那你没理由怪我记不住你欠我的面钱了。”

李怀凝被他这样拐弯一绕,血压一路上升,“你今天下午不想上课是吗?”

他忙端起正经面孔,“当然想,我刚才吃面时还一直期待下午的课,甚至明天、后天、大后天……”李怀凝可没被他的二流演技唬住,轻咳一声郑重地对他说:

“我向来不占学生便宜。”说得真冠冕堂皇,光是他送给她的那联字画,以她倾后半生的时间去教他作画都抵不过来了,现在她竟有脸搬出这套清廉说词!

如果他对她前不对尾的逻辑有微词的话,他其实隐藏得相当好。他面带笑容跟她建议,“这样算来算去也累人,不如这样,今天这顿算我请,改日换你请我,不就皆大欢喜了。”

李怀凝才不想在餐桌上跟他这样“恩恩相报”,她只想跟他保持距离,一个月后课程结束,凯子少爷可以再找别的消遣打发无聊时光。

她正要出口反时,林老板人已走了出来。

林老板看见骆旭和李怀凝站在一起挑画,似乎有些诧异。

骆旭首先说:“好,李老师没意见,就这么说定了。你说我到底该挑哪一张画好呢?”

“挑你喜欢的。”李怀凝不动声色地告诉他。其实她心底则是盼望他的眼界低,挑一些花团锦簇之俗作。

结果他遵照师训,顺手拣了三面扇画,不想,面面都是李怀凝喜欢的!李怀凝见状骇然变色,差点就要昏过去。好险他在她未能口吐白沫之前临时转念,放下其中一面扇画,李怀凝的血色才恢复过来。

她当下把握机会,捻起那张扇画,快人快语地说:“换我选了吧。”

“当然,我等一下还想安心上你的课呢。”骆旭摆了一个请便的手势,迳自退到一旁,和林老板话家常。

十五分钟后,他跟在李怀凝身后回到画室,见到画室中央搭起了另一个架子后,自然想挪步一探究竟。他站在画前歪头打量由几何图形拼凑成的画,感觉画里传达出两性浓烈的,可惜不到十秒,一块大布突然罩了过来,在瞬间遮去了画。

骆旭眨着眼,一动也不动睨了站在画架后的李怀凝,见她面带防备地护着画后,知趣地将肩一耸,吹着口哨往自己的画架踱步而去,问李怀凝,“李老师,我现在可以上颜料了吗?”

李怀凝几乎是抖着音地说:“好,我收拾一下马上过来指导你。”

这一堂课,他没有再发出惊世骇俗的言论,反而认真地为自己的作品上色,李怀凝才有办法正眼面对他,给他指导。

一个小时后,他笑容满面地跟她说:“这堂课我上得很尽兴,多谢李老师指导,咱们明儿个见了。”话毕,他满意地拎着作品,离开李怀凝的画室。

李怀凝则是跌坐至长椅,面对新挑的扇画发呆。她总觉得是他故意放弃这张画好让她挑,她还觉得他来跟她学画是另有目的,当然,李怀凝没自作多情地以为他想追求她,因为他调侃她的时候比赞美她的时候多,而他赞美她时,又是言不由衷的时候多。那么,他究竟是为何而来呢?

李怀凝苦恼地坐在原处,因为她发现自己很不喜欢一个现象。

这个现象就是,这名叫骆旭的男子似乎有办法掌握住她的情绪,就像耍傀儡似地操纵她,更叫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好像能读出她的思路。

是巧合吗?

应该是吧!

她不记得最近得罪过谁了,除了那个慕月先生……不,姓骆的说什么都不可能是慕月先生。

虽然百般不愿与骆旭正眼相望,李怀凝还是不得不承认,骆旭的外在条件其实很优越,气质品貌又不凡,桃花运应该不差,不可能对善良女人做出那种强取毫夺的提议。

第六章

自从“肥美”月兑手后,李怀凝似乎开始交起好运。

画廊经理会亲自打电话来,告知李怀凝有客人指定某种风格的作品。

不是她故意跟自己的荷包过不去,实在是因为感觉不对,她画不出来,再加上她三不五时狂逛艺廊,每见有喜欢的,不先拿捏自己负担得起与否,总会预先丢下订金以免踯躅地打推堂鼓,所以在经济能力上,她总是入不敷出,即使这个月多卖几张画,衣袋里总像破了几处大洞,守不住财,至今仍窘迫得紧。

而她在收到骆旭馈赠的溥心畲的字画后,总觉得良心不安,三天后,她跑到一家慈善机构,豪爽地以“骆旭”的名字,将同等画值的金额捐了出去,心才舒畅些,但她同时忘了,她在外旅行两个月时,积欠罗飞一些钱,这钱她非还不可。

罗飞当然不会主动跟她要,但在旅行时发生了一些事,让李怀凝无法不将债还清。

那两个月,若强说他们之间没事,其实有点自欺欺人。有一晚,在沙漠扎营过夜时,突然下了一场骤雨,罗飞的睡帐进了水,为了抢救摄影器材,来不及打包睡袋,睡袋因此遭殃,气温随后在一个小时内急速地下降至摄氏零下二十度,李怀凝于是告诉罗飞,他可以跟她挤一个帐篷。

罗飞起先不愿意,后来了解别的同事已避到他人的帐篷当一夜难民,没预留位置给他时,才勉为其难地住进李怀凝的帐篷,甚至跟她共用一个双人睡袋。本来他们是分得挺远的,但气温冷得让人难受,基于求生本能,他们没有异议地依偎在一起取暖,一夜相安无事,没想到,错误竟在凌晨时分悄然地发生。

神识末清的罗飞在寤寐之间,差点把李怀凝当成酒吧间对他投环送抱的女子调戏一番,苦非她及时醒来察觉有异,错误绝对会发生,因为他几乎已爬到她身上,只差没解除她的衣物就可挺身而入了!

她没赏他巴掌,只是在他的肩头上重重一咬,这才将他咬醒。

尽避罗飞事后愧疚地跟她道歉,她仍对他持有戒心,不是因为怕他真的故意侵犯自己,而是她终于了解他对她真的放进了真感情。而她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回报他对她的关注,因为她始终把他当成有通财之义的好朋友对待,所以,欠罗飞的钱是非还不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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