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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分不清 第35页

作者:于晴

当年以为那书生美化了心里崇拜的阮侍郎,如今不得不惊叹那书生的好画功。

他的视线移向她的耳环,再缓缓下移她披风内微露的罗裙。

“毁容?”

即使她已成为美丽成熟的姑娘,仍不改其性,哈哈大笑,坐在他身边,道:“东方兄,别怪我啊,这是一郎哥坚持的,方才我说得好心虚呢。不过打我换回女装时,还真没照过镜呢。”

“妳义兄以为我一见妳毁容,就会放弃妳,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吧。”视线紧紧锁住她,近乎贪婪地注视她的一举一动。

她扬眉,打开酒坛,不以为意地说:

“一郎哥是为我好吧,他总觉得你太有心计,如果你嫌我貌丑,那你这种人不要也罢,哈哈,我是无所谓,东方兄,要来一杯吗?”

她不只笑声如昔,就连豪爽的态度也一如往常,实在枉费她生得如此美丽。

东方非接过她递来的酒杯,道:

“冬故,为何妳至今才来?”让他几度以为自己错料,以为芳魂永留燕门关。

“怀宁陪我沿着晋江一路回京,中途多点耽搁,孙子孝果然没令我失望,能看见不会再害死人的晋江,我真高兴。”

东方非闻言,终于扬声大笑:

“果然是户部侍郎阮东潜的性子,阮冬故,妳装死装得真是彻底啊!”

“既然彻底,那该没有破绽才对,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语毕,轻咳一声。

东方非听她声音时而清亮时而无力,又见她玉颜有抹不自然的苍白,心里微带疑惑,却没有问出口。他道:

“阮冬故的命像石头一样硬,还没来得及见到太平盛世,怎会轻易服死?再者,妳的一郎哥作戏十分入神,可惜,有一点他没有做出来。”

“哦?”她被撩起兴趣,问道:“一郎哥反复布局,连我都要以为阮冬故是真死了,他到底是哪儿让你看穿的?”

“你们义兄妹情比石坚,如果坛子里真是妳的骨灰,他就算拼死也不会让外人打开骨灰坛,让妳死不瞑目。”就是这一点让他安心了。

阮冬故听他说到“情比石坚”时,语气充满嘲讽,她也不以为意,笑道: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一郎哥说,你识破之后,故意将骨灰洒向天空,就是为了防以后有心人翻查我的骨灰,不如乘机消灭所有疑点。”光看一郎哥跟东方非高来高去,她就觉得她还是照当她不算聪明的阮冬故好了。

“妳有这名兄长,也算是妳的运气了……冬故,妳在燕门关到底出了什么事?”他瞇眼,总觉得今日的阮冬故精神依旧,却有点力不从心之感。

她微笑,将当日的情况说了个大概。

“东方兄,你亲自上奏调派的京军是及时雨,当时我跟怀宁他们已经不抱希望了,我身中一箭是致命重伤……当年断了指,已经让我深深体会到男与女的差别,这一次要不是一郎哥背着我奔回当地大夫那儿,不分日夜照顾我,恐怕那天一郎哥抱的就真是我的骨灰坛了。”她说得轻描淡写。

那天的记忆她好模糊,明明中了箭,却跟怀宁耗着谁也不肯当着外敌面前示弱倒下。

之后的记忆就是无止境的疼痛。等她勉强清醒后,她才发现自己早被一郎哥连夜带离燕门关,避居在陌生的小镇上。

“军医会将妳的性别往上呈报,当地大夫却有可能为了感激妳所做的一切,而隐瞒真相,好个一郎,在这种危机时刻也能想到这一层。”东方非沉思,哼笑:“这么说来,妳兄长也没有杀人灭口了?”看她瞪着自己,他大笑:“不永绝后患,迟早会出事,冬故,妳早该明白我是怎样的人啊。”

“那大夫是个好人!我女儿身虽然被他发现,但他当时故作不知情……一郎哥未经我同意,就替我铺了诈死这一条路。他说得对,当我选择与怀宁他们共生死时,我就已经丧失了一名正官的立场,我该顾大局的,可是,要我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那种小家子气的争权夺利给害死,我不甘心,好不甘心!”

“国丈那老家伙死于秋后处决,王丞也失势了。”

她若有所思地瞇起眼。“是啊,从此之后,东方兄就是名副其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东方首辅,再也没有人敢跟你抢权势了。”

“正因无人抢权势,我才不愿留下。”大权一把抓的滋味实在太无聊,他盯着她问:“冬故,妳伤还没复愈?”

“一郎哥说我至少得休养个一年半载。他被我吓到了,因为我一清醒就告诉他,我在重伤之余见到我死去的同袍来找我喝酒……”突地反握他的手,正色道:“东方兄,官员朝中一句话,关外战士性命丢,这些人原本可以不死的。”

他挑眉。“以后少了我兴风作浪,妳多少可以安心了。”

她注视着他。“你真要辞官?”

“官场于我,就像是已经结束的棋局,数十年内再也不会有比东方非更厉害的人物出现,我留下等老死吗?倒是妳,冬故,妳在朝中数年就算有功绩,后世也只是归在阮东潜或断指程将军身上,妳永远只是个冒充货,妳也不介意吗?”

“我已经做完我想做的事了。”她微笑:“现在的真实,也不过是后人流传的故事,只要现在的阮冬故是真实的,那就够了,不过东方兄,你臭名流世是一定的。”

“好个臭名,愈臭愈好……”见她面带倦意,他扬眉,有意无意挑衅她的名节。“这样吧,妳在屏榻上瞇下眼,等我吩咐厨房再热一回饭菜,再叫醒妳吧。”

她也爽快地起身,毫不在意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笑道:

“好啊。”朝他举杯。“到时我先回应康城,等你辞官。”

他闻言心里起疑,问道:“妳祖籍在哪儿?”

她眨眨眼,含着一口酒没说话,笑着俯下头,吻住坐在椅上的东方非。

凤眸不惊不慌对上她的眼。她眸含笑意,原本试着把酒灌进他的嘴里,后来发现看似简单的动作,其实好难。

沾酒的湿唇微微退后,她皱眉,抹去尽数流出来的酒泉。“奇了……”她是依样画葫芦,但效果差太多了吧。

东方非轻佻地笑了一声,拉下她的纤颈,恣意吻上她带点酒气的唇舌。

他的吻带点热气,像窜冬天里的火苗,愈窜愈热,也让她心跳加快起来。

饼了一会儿,俊脸抹笑,目不转睛地问道:

“怎样?冬故,当日在七里亭的吻跟今天不一样?”

她想了下,承认:“是有点不一样。”轻轻抚嘴,还在认真思考有何不同。

“当然是不一样,当日我吻的是户部侍郎阮东潜,他是男儿身,跟现下的妳完全不一样。”

她一头雾水,但也没问个详细,见他让出屏榻,她完全不设防地躺下。一躺下,才知道自己真的早已疲惫不堪。

她掩去呵欠,看了他一眼,缓缓合上眸,低声道:

“如果一郎哥知道我在东方府里睡着,一定恼怒。”

东方非哈哈大笑:“恼怒得好啊。”他最爱无风生浪,她的义兄在男女之别上将她保护得太好,好到方才他差点以为自己在怜惜她了。

他撩过衣角,坐在屏榻边缘看着她入睡。她对他,真的没有任何防备。果然啊,她说出去的承诺一定当真,亲自来找他了……真是可惜,他倒是希望她能够多少意识到男女感情,而非只执着在承诺上。

不过,正因她还有些懵懂,他的未来才会有痛快无比的挑战啊。视线移到她缺指的左手上,他轻轻握住,惊动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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