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登入注册
夜间

及时行乐 第23页

作者:于晴

他先是眯眼,然后缓绽出笑:“杜姑娘,你的暗示够明显了,要本爵爷当作没看见你吗?为什么我听你说话挺耳熟的呢?”耳熟到几乎觉得天天听见这样的话。

“杜某从未上过京师,也不曾见过大人啊。”

“我也确定没有见过你。杜姑娘,我呢,最忌讳外人欺骗。通常敢欺我的下场,非死即伤,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啊。”薄唇掀笑,透著阴沈。

杜三衡笑道:“大人,杜某不过是一介小女子,充其量挂著画师之名,平日为人作画聊以糊口,而大人您是尊贵之身,我哪来的机会欺骗你?纵然有此机会,依大人的聪明才智,怎会被我所骗?”

狡猾之人他不是没见过,但此女是个中之最,他正要开口,忽然听见有脚步声往此地而来,杜三衡也听见,两人循声往拱门瞧去,后者讶异,随即笑道:

“阮爷,早啊。”后头的陈腔烂调就免了。反正他听了也当是放屁……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也难怪啊,一早清醒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爬上他的床,让他不得不在椅上睡一晚,还毁了他清白的名誉。款,出师不利、出师不利。

“杜画师,我不是要你马上来秋楼作画吗?”阮卧秋不悦道,身边的陈恩则狠狠地瞪著东方非。

杜三衡面不改色笑道:“我正要过去呢。”向东方非揖礼,道:“大人,请恕杜某不陪了。”

她见画已烧个精光,便走过东方非,停在阮卧秋的面前。他眼上已蒙上白布,无法看见他那漂亮的丹凤眼,好可惜啊……他仿佛察觉她放肆的注视,俊脸微露火气,走过她,巧妙地挡在前头。

“东方大人也在此?”

东方非收扇,哼笑:

“卧秋兄,你现在才发现我,未免太过迟钝。”

“阮某只是名瞎子,没有出声,我是不会知道的。”

“你也知道你只是个瞎子吗?当你还是都察巡抚时,要在我面前保人已是难事,如今你只是一个瞎子,还是妄想在我面前保人吗?”东方非笑道,瞧见他身后的杜三衡微微眯起眼,心里匆地大乐。“卧秋兄,你这个画师真有趣,能得你欢喜,必有过人之处,你与她相处,可觉有何异样?”

“异样?杜画师长才过人,阮某聘她进府作画,并无不妥之处。大人,您在宫中一向不喜留像,杜画师对你来说,并没有任何的用处。”

不喜欢留像……她直盯著他,暗叫声“难怪”。有一种人最不愿留下肖像,就是怕画出最不为人知的一面,不像阮卧秋,行事正大光明,就算画个七、八十张的阮卧秋,他也不怕别人看穿什么……糟,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想要碰触他了。

“卧秋兄,你当真以为她就是杜三衡?”

阮卧秋不及回话,她便笑道:“杜某有印章可证明身分,大人需要验明吗?”

“哼哼,卧秋兄,你听见了吗?章子可以盗、可以仿刻。她不说以画技验明正身,反而以身外物验明,你从未怀疑过吗?”

“屈屈一名小画师,是真是假,不烦大人劳心,这里毕竟是女眷客房,陈恩,带大人出去,瞧瞧大人要上哪儿,你都跟著。”

陈恩虽不情愿,仍然应声。

“何必呢?”东方非眸里脸上充满笑意,显然自来到阮府之后他心情挺好,而巧合遇见杜三衡,他更乐。“卧秋兄,你是我极为看重的人,绝容不得有人冒充画师来欺骗你!”轻佻的眼对上她的眸,笑:“杜画师,正好,油画这玩意,我在宫中见多了,卧秋兄双眼失明,自然无从辨真假,这样吧,冲著我跟卧秋兄的交情,给你半个月时问,你就给我画出一张卧秋兄身著朝服的肖像吧,你大可请助手来帮忙,若是能教我认同你这画王的功力,那么本爵爷就替你只手遮天,不押你进宫;若是假的……哼哼,光凭著你欺世盗名,让我想想,该如何判你罪刑呢?”

阮卧秋皱眉,正要拒绝,却听见身后的杜三衡笑道:

“大人的命令,杜某不敢不从。”

东方非见她死到临头,仍然气定神闲,心里反而更要在阮卧秋面前狠狠摘下这朵不知死活的鲜花……要判什么罪呢?入军营充妓,还是判个立斩之罪?光用想像,就觉高兴不已。

“大人!”

“卧秋兄,你要为她求情?在你心里,她若真是民间三王杜三衡,你又何必为她说话?”东方非哼笑,上前附在他耳边轻声说:“卧秋兄,你的眼睛瞎了,连心也瞎了吗?你不是最讨厌我这种人了吗?何时竟也会喜欢上跟我这么像的女人呢?”语毕,哈哈大笑,又睨了她一眼。“杜姑娘,七天之后,你跟你的画就在正气厅里见吧。”

秋风扑嗤扑嗤地拍打著墨绿色的衣袍,走在前面的男子忽然停下,对著身边的少年道:“陈恩,你先下去,我让杜画师扶我回秋楼。”

“啊……爷儿,她粗手粗脚的……”

“叫你下去就下去,由得你多话吗?你是要我闻著你一身的酒气吗?”

陈恩闻言,咬唇,临走前狠狠瞪了杜三衡一眼。

“杜画师?”

“我在。”她笑,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慢吞吞地跟著他往秋楼去。

“你的声音带笑啊……”阮卧秋沉声道:“你打算如何做呢?”

“船到桥头自然直啊。”

他停步,转头面对她。“船到桥头自然直?你当这半个月里老天爷会降下奇兵帮你吗?”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不然我该如何呢?”她想摊手,却舍不得放掉他的手臂。最近,真的愈看他心里愈痒,好怕自己哪天被附身不小心把他吃了。

注重精神层面啊……唉,她也修身养性算了。

“你不该允诺的!”

“无论如何,他都会让我点头的,既然如此,不如我一口答应下来,还少受些折磨。”她笑,然后难得地皱眉,说道:“我知道你不怎么喜欢他那种人……”

他先是一愣,不知她话题为何遽转。

又听她咕哝:“我跟他可不是同一类的人。除非有人惹火我,我才会算计人家;我也承认我是油嘴滑舌了点,不过那是我享乐的方式……”

“正因他贪图及时行乐,所以在朝中只凭自己喜好做事。”他沉声道。

这么巧?“冤枉啊,阮爷,我找乐子可不会拿人命开玩笑啊。”早知如此,就说她勤俭耐劳好了。

“他跟你一样,说起话来油腔滑调的。”

好狠,存心判她死刑嘛。“阮爷,我杜三衡说起话来是轻浮点,但,我可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你拿他来跟我相比,是瞧低了我!”

他轻哼一声,又朝秋楼走去。她赶紧追上,搀扶住他。“阮爷,船到桥头自然直,我自幼奉行这条金律,老天既然让我出生在这世上,就不会不给我活路走。”

“你想得真是简单。”也只有她这种人会这么想吧。

“人,也不过就这么简单啊。”她笑:“在我三餐不济时,我爹收养我;当我用尽盘缠时,正好阮爷你赶走了其他画师,你说,是不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呢?”

他不答反问:“杜画师,你身子好些了吗?”

“啊,只是空月复喝点水酒,闹个肚痛而已,大夫也说没事,是阮爷太太太关心我啦!”

他对她语气里的暧昧不予置评,只道:

“陈恩说,是你灌他酒的。”

她扬眉,扮了个鬼脸,笑:“这不是恶人先告状吗?明明我瞧他心情不好,好心陪他一会儿,哪知他偏猛灌。”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单击键盘左右键(← →)可以上下翻页

加入书签|返回书页|返回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