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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求凰 第27页

作者:于晴

“你唬我!”他低哑道,看见她穿着薄薄的罩衣。

“我唬你什么?”她无辜地眨眼,笑道:“你的眼睛能瞧见什么了吗?”

“你┅┅”原来她早就知道他没有失明了,枉他方才还在天人交战,差点不顾一切吃掉她。“你是怎么发现的?”

“因为你时时刻刻都注意我,如果我不分点心神在你身上,那不是很不公平吗?”她敛起笑,细细观看他的丑颜。

喉口在滚动,半晌才低问:“我很丑吗?”

“是很丑。”她承诺,也不讳言十五岁之前因为天地里只有他,所以已经不懂什么叫美、什么又是丑,只知聂渊玄就是聂渊玄,这张脸不管怎么变,都还是拥有聂渊玄的本质;后来的十年里因为拾儿讲究美感,多少被他影响,懂得欣赏美之物、懂得什么叫美丑之分。他的脸确实很丑,丑到会让小孩作恶梦,但正因这张脸皮是聂渊玄的,所以她从来没有介意过。

她露笑,轻轻抚过他的疤痕,道:“你还真是一点儿也没变。”

她没有露出惊吓的表情,他就该感激万分了。“如果你想要,我愿请六哥治我的脸┅┅”

“为什么我想要,你才要治?你不说过,因为那场大火让你的脸变成这般,所以你走上了这条路子,这是你的选择,你从不后悔,所以你不打算恢复原貌,不是吗?”她停了一声,抱住他的腰。“我不为你作任何决定,我只要你明白,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不会有异议。”

“即使┅┅我永远都是这副德性?”

她看着他穿着白衫,外头罩着黑袍,长发微些凌乱地束在身后,露出来的一双手掌是铜色的,是吃过苦的,身子也不若文人来得瘦弱。

“┅┅”

“你说什么?”她的话含糊不清。

“没。”她笑道,别扭着不愿告诉他,其实她很喜欢他全身上下,包括容颜。

“我┅┅我┅┅”话梗在喉口里,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连烧疤也红通一遍,他抱紧她,将她的脸塞进自己的怀里,不让她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他会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真孬,平日对上百学生可以侃侃而谈,对她却是吐不出一句象牙话来。

“练央┅┅不┅┅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他极为含蓄道。

“我可不知你在说什么呢。”

“练央,你懂的!难道真要我┅┅我说出口吗?”

“你不说,我永远也不知道。”她柔声道。

聂渊玄不由得加重力道,紧张说道:“任何人都可以瞧着我的丑脸,因为我已经习惯,也不以为意。只有你,我是百般不愿让你瞧见我受伤的脸,即使因为这张脸,让你我有相遇的机会,我也不愿让你露出嫌恶之情。”不愿让聂六治他的脸,这也是原因之一。

当年若不是这张脸,大哥不会远地买她回来,不会有相遇的机会、不会有让他动心、不会让他走出新路子来。如果他依旧是当年放纵的天之骄子,也许现在他与聂九在南京早已闹出许多大事,而祸及聂家老小。

亲爹已经仙逝多年,他不愿多说什么,但也知道当年亲爹的教育方法彻底有错,才会养出无法无天的双胞胎。幸而命运轮转,让他失了脸皮,换来新生的机会。要丑,就让他丑下去吧,她不害怕不嫌弃,他还有什么奢求的呢?全天下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嫌弃他不配,其他的人全滚一边去吧。

没有分离,不知相思苦,如果因为旁人的闲言而放弃她,他会失去这最后的机会。

“你说过你喜欢我,是我错过机会。机会不再,只好我来制造,所以请兄弟们帮忙┅┅我装失明,是为了重新向你表达我的心意,我用尽我的年俸,买下这座小庄园,尽力回到当年的模样,可惜桃花春天才开┅┅”

“你伤透了我的心,倘若我不依,你又能奈我何?”她的话从他怀里含糊地传出。

他一听她有拒绝之意,咬牙说道:“你不依也不行了!”

“难道你想对我使用暴力?”她差点失笑,连忙咬住他的手臂忍笑。

他似不觉疼痛,低沉说道:“你不依,你的清白也早就被我毁了。原想当作一生的秘密,免坏你的名节,但现在┅┅你自幼与我其睡一床也就罢了,你果身相对,赤果的身子已被我悉数看光,你┅┅你的┅┅你的胸,胸前有一颗小红痣,有点儿三角状┅┅”

她猛然抬起脸瞪着他,白皙的脸蛋飘上秋霞。“你偷窥?”什么时候偷窥的?竟然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大胆,她还页当他是八股书呆子。

“我没有!”他的耳根也红了,想要摇手否认,又怕她从怀里溜走,只得忙道:“不能算偷窥,我是正大光明地看┅┅”

“正大光明?胡扯,我一点印象也没。”

“练央┅┅我从小到大,失明全是造假。”

她闻言先是一愕,不明白他为何突出此言,后来想起他小时候确实曾有过一段失明的日子┅┅

“啊啊!”她惊叫出声,想起好几次她贪懒,直接在他屋内换衣服。

他都在场,只是当他失明,就算他瞪着她看,她也以为他是努力在屋内想看清楚┅┅是假的,她连眨了好几次眼。

这么说来,他亲她、看她、与她共睡一床,在那么小的年纪里,就已经将她可怜委屈倒楣的清白毁得一干二净了,而他还很潇洒地一走了之?

“原谅我,练央!我┅┅我爱你、我爱你,是我的错,不该因为自卑自怜而遗弃你!”他全身是汗,这一番告白几乎用尽了他一生所有的大胆。

她微微蹙起眉,微恼道:“你爱我,说得好容易。万一有一天,你又突然不见了呢?”

“我再也不会。”

“我不信你啊。铁练的钥匙在哪儿?”她向他伸出手。

他紧紧握住。“练央┅┅”她微将脸撇开,说道:“我要钥匙!”

难道他终究蠃不了她冷却的心吗?僵持了一会儿,他从他的被下取出一把小钥匙。

“就是这一只累得咱们好几天困在一块?”

“练央,我┅┅”

她又打断他,似笑非笑道:“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你说的可是真的?”

他苦笑。“我只对一个女人示爱过,她与我同年同月同日生,是老了点,但无妨,我喜欢就好。”

她的唇畔好笑扬起,推开房门,将钥匙丢个老远,聂渊玄见状大惊。“练央,钥匙只有一把┅┅”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她自言自语道,声量却足以让他听见。“瞧见你躺在棺木里,我一直在想,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不管你作何决定,都不会放开你,明明知你有几分喜欢我的,只是碍于你的脸,一直在推拒┅┅”她皱着脸,很赖皮地笑了。

这种笑,真是让他毛骨悚然啊。

“十年来,我一直在等你,我在做一个能够配得上你的女子。这十年的光阴没有白白浪费,因为我也在成长,现在,我要索求的不止是你的爱,还要有相等的对待。”她走近他。

聂渊玄知自己吃尽她的便宜,又曾弃她于不顾,就算她要欺他,也┅┅由得她了。

“我想在这里等着明年桃花开,”她赖皮地笑道:“你当然可以走,我不强留,你若留下,庄园里不准请仆役,由你亲自养我就好。”

聂渊玄闻言,阖上双眸,紧握住她的双手,柔声允诺道:“好,我养你,我养得起你,我就只养你这么一个,一生一世。”

尾声

几天后,聂十一带回消息,提到书院闲在谣传八师傅的死讯,衙门亦贴有杀人凶手的老头儿画像,让许多读书人离开书院寻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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