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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说的是 第10页

作者:席绢

“属下认为明夏宫娘娘接见柳丽池,应是想与咏暂时交好。毕竟张妃那边绝不会善罢甘休,既然与张妃对立是难免的事了,自然不好再得罪咏这边。明夏宫娘娘虽然圣眷正隆,但行事仍是小心谨慎,不敢有丝毫张扬举止。”

“不敢吗?”轻哼,形状优美的唇角微勾。将香炉盖好,右手食指微曲,在桌几上轻敲。思考了好一会,道:“朕对她了解尚不深。她做事小心谨慎倒是不假,似乎总希望谁也不要得罪,这是无谋呢?还是无胆?”

“皇上,历来每一个尚未受宠或甫受皇恩的宫妃,初时总是如此行事,属下并不感到意外。”

“你是这么看的?把她视作寻常?依照历代宫妃的惯有表现来看她,想当然尔的认为她只是缺少张扬的底气?”

似乎很习惯被皇帝丢出问题,身为探卫首席的流鸿微微躬了,不慌不忙的回道:

“属下这半个月来,特地派了流伶前去观察明夏宫,而属下更是亲自前往明府,从所有与明夏宫娘娘往来过的人中,去搜寻娘娘从小到大的各种讯息。所得到的结论,即是如此。如皇上需要更多的了解,可以询问流伶。”

流鸿在提到流伶时,本来专注于帝王的目光,稍微瞬了下,虽没转身看向始终静立在自己身后的那名黑衣女子,但心神显然有一剎那间为之恍神。这当然多少是出于刻意,不然他今日就不会还多带一人前来觐见皇上了。

他身后这名女子,是个容貌顶极的绝色。而且是个能力卓绝的绝色,已经成为流鸿不可或缺的左右手,隐然有着未来接班人之态势。所以流鸿才会对她另眼相看,甚至把她带到皇帝面前。

紫光帝淡淡扫了眼流鸿,不必多说什么,光这一眼,就足以让流鸿这辈子的冷汗在此刻流完。

没有理会流鸿的暗示,事实上,从两人联袂出现到现在,紫光帝一眼也没看向那名绝世美女。

“你认为明夏宫差的只是真实被宠幸的安全感,所以才会行事得如此胆却、瞻前顾后,既怕咏又怕张妃……也许你心底还猜着:这明夏宫恐怕连位阶最小的杨妃都忌惮着呢。”

紫光帝半是挪揄的话语,让流鸿一时尴尬无措不已——因为真的被说中了!

这半个月来的密切观察,流鸿的确对明夏宫有些失望。认为出身显赫的明夏宫娘娘,似乎太不成材了。行为举止上,虽不求气势凌人,总也该有些泱泱傲然的大家风范吧?看看人家那个张妃,是何等低下的出身,如今身为皇帝侧妃,那股子贵妇人的派头,人前人后都摆个十足,所谓的妻以夫贵,正是如此。

虽被说破心思,但流鸿还是只能弯身道:

“属下不敢!”

“你自是不敢说,可心底却是想着的。”心情还不错的紫光帝轻笑了声,几乎是喃喃自语的道:“只是缺少宠幸吗?那朕怎能教她失望呢?”

“皇上——”流鸿惊讶地叫。

紫光帝挥了挥手,转身往书案走去。对背后的两人道:

“退下吧。后宫的事暂时到此为止。上次你说西云国发生宫廷内乱,你尽快把相关消息呈上来。还有,去查查北边野人族屡屡侵犯我边境是什么情况。”

“是。”流鸿只好应声退下,将身后杵立老半天的绝世美人一同带走。

两人身形闪入角落不起眼的耳房内,下一会,整个寝殿只剩下皇帝一人,再无旁人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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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月高挂中天,团帐轻掩缠绵。

明恩华在小睡片刻后醒来,涣散疲倦的双眸对着床顶眨了眨,一时不知道身在何处,也没意识到浑身上下的酸软无力从何而来。

一盏纱灯柔和的从床帐外右上方的墙柱上斜拽投进来,待稍微精神些后,她努力抬起突然变得千斤重也似的右手,放到眼前看着。脑袋还钝钝的没办法蓄积思维运转,所以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看手的举动。

视线从手掌看到手臂,觉得有些怪怪的,却不知道这怪异的感觉从何而来,直到发现会觉得奇怪,是因为它光溜溜的之后,也已是好一会之后的事了。

然后,一只修长好看的男性手掌进入她的视线,盖在她高举的右手上,轻轻抓住,缓缓揉捏把玩,像是爱不释手。

很轻很轻的力道,却震得明恩华全身抖动,霍地转头,双目圆瞪,表情有一瞬间惊骇,无从掩饰地看向身侧那一张放大的俊脸。

他的眸光在黑暗中蛰伏,等着将她抓攫,当四只眼睛一对上,她猝不及防,只能落网。

她的皇帝夫君睡于床榻外侧,而她睡于内侧。所以斜照进来的光线,足以让帝王清晰看到她脸上表情的变化,而她却无法从暗影里得知皇帝此刻是以什么表情看着她。

“皇上……”她吶吶出声,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妳睡得不甚安稳,朕就想,妳应该不会顺眠到天明。”

“是臣妾失仪了。请皇上恕罪……”

为什么她竟会睡着呢?!太糟糕了。在皇帝面前失去防备的事实,让她满心懊恼,脸上又白又红的变化不休。

休说侍寝于帝王时,妃妾理应随时保持清醒,就算再怎么疲累,也得做到比皇帝晚睡、比皇帝早起,随时警觉,以服侍皇帝的需求。这是后宫嫔妃侍寝的规矩,而,对她自己来说,有旁人卧于身侧时,她不应该睡着、也不可能能够睡着。

但……她就是睡着了。在帝王仍清醒时,睡着了。

紫光帝微微一笑,舒臂将她半身揽入雄健温暖的怀中,很温存的以下巴轻摩娑她的头顶心,一只手还顺理着她披于身后的发。她身子无法控制的一僵,但很快的令自己放松,虽然心跳急如奔雷,但她已经努力以深呼吸在平缓了。

“爱妃,妳嫁给朕,也两年了吧?”

“是两年了,皇上。”她乖顺贴伏于皇帝颈窝,声音细小如蚊,呼出的气息无可避免的拂在皇上光果的胸膛上。

太过亲密的姿势让她万般不自在,但至少这样的贴合,可以不必直视帝王的眼。她所有的表情都可以安全的隐在帝王的怀抱里,并让自己发热的脑袋得以有一丝丝喘气的空隙能够思考。

“登基这两年来太忙,对后宫多有冷落,实非朕所愿。也亏得众位爱妃相处甚是和睦,让朕无后顾之忧,说起来,也是妳们三宫治理得好。”

“皇上谬赞了。臣妾向来懒散无能,对宫务一窍不通,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是真,但并无臣妾之功也是事实。”她小心的应道。

“怎会对朕如此客气。妳是朕的正妻,平日身为天下妇女的表率,自然需要端方持正。可在这样温存时刻,若还客气如臣属,不免让人心底难受了,妳小小年纪,怎会这般压抑呢……”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怜惜,在夜深人静彼此依偎时,最易拨动人心绪,使之多愁善感起来。

皇帝的这番话,让明恩华听得心口一阵冷又一阵热。冷的是畏惧于帝王突然的亲近,不知所谓何由;热的是这些趋近于甜言蜜语的话语,轻易将在男女情事上犹如一张白纸的她,整颗心给撩动得七荤八素。

觉得很难受,又抑制不了的贪恋……

对这样的男人动心,是太容易的一件事了。他无须太努力,甚至也不必真心,所有芳心都会轻易手到擒来……

世间的女子对情事的体验,通常来自所嫁予的夫婿。也许有人在出嫁前看过无数在闺阁间甚为风行的言情话本,对情事产生种种幻想臆测,但那并不是事实。无论如何,对女人而言——尤其是她们这样出身的女人而言,一生对爱情最真实的体会,只会来自于丈夫。是好是坏,都得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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