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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让相思染上身 第15页

作者:席绢

“欢欢第一次吃到朱阿姨煮的饭吗?”他问。手中大型饭盒里的食物已去了一半。

“嗯,阿姨很忙,有时会做点心给我吃,但是没有做过便当。可是阿姨找的店都很棒,她知道很多好吃的地方哦。司机叔叔就说阿姨是道地的美食家,都知道全台湾每一个好吃的地方。现在放假时,司机叔叔都会去找阿姨说好吃的地方买东西吃。”她挖到好大一只虾子:“里面有虾子耶!”

奇了,他吃完了一整个竹筒,可连一片虾壳也没挖到。

“哇!吧贝!”好大一个干贝。

不只干贝,还有栗子、鸡肉、红枣……不像他只有竹笋、香菇等贫乏的配料。真是……可恶!大小眼得那么明显,她是跟他作对作上瘾了吗?

“哇,太多了都吃不完。肚子好饱好饱喔!没吃完阿姨会不会不高兴啊?!”

“别担心,爸爸帮你吃。你阿姨多准备是宁愿你吃剩,也不要你吃不饱,当然不会怪你。你今天中午已经吃得比平常多一倍了。”他笑道:“把吃不下的放到爸爸这边,我会吃完的。”

“好,我们不可以浪费这么好吃的饭,最好把它们吃光光。”她垂涎的大眼已经挪到甜品那边了。今天的甜品是白果银耳羹耶。

案女俩皆大欢喜地分配完成,他总算吃到料多味美的午饭,而小女生则可大口大口吃她最爱的甜点。

嗯……好吃!

******

朱月幽正专注地对上司做报告,并一一递上各部门的待批文件。但是今天的工作不太顺心,原因是——

一个不合作的上司。

“明天中午我要吃咖哩饭。”老先生腆著肚子点菜了。

“关於业务部门对增加百分之五十公关费的要求,总经理那边批示『待议』,想先听听您的看法……”

“我的看法是:不如每个月加你三万元津贴,你负责替我做三餐如何?”

她公式化的微笑:

“您真是爱说笑。”接著道:“人事部门已拟定好了六十五岁以上员工优退条款,如果您看完条件之后没意见,就可盖章批示下去执行。”

“这种琐事也要烦我,明明是三十四楼全程策画的。”

“但您才有这分量下批文而不会遭怨。”

房律龙哼一声。这种要求老臣退休的事,确实只有他这创办人才有分量下指令。如果由儿子去处理,绝对会招来不敬开国元老的骂名。

“你哪里学来这一身好手艺的?”

“至於企画部——”

“我在问你话呢!这么不当一回事?”老先生不悦地阻止她。索性拿过她的记事本:“你怕些什么?”

朱月幽叹口气:

“我只是在认真地上班。”

“现在我允许你陪上司模鱼。”

她低下头,觉得无奈。但这人是上司,她又能怎么办?

房律龙打量她,笑道:

“你跟欢欢一样,大眼水汪汪的,看起来纯真而温驯。”

她心倏地一惊,飞快看了他一眼。

“还有笑起来的样子,真是一模一样。”

他……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老先生反倒没了平常耍任性的老番癫样,看起来城府深似海。

“我一直在想你来东皇的目的。”

“上班还需什么目的?”她轻淡一笑带过。

“你该知道上来我这里做事,是需要被做徵信调查的。”

“那是当然。毕竟是核心,有许多需要保密的事。”例如:董事长是如此老番癫,则是东星的最高机密。她坏心地月复诽他。

“嗯,你认为我这边有多少关於你生平的资料?”

“我一向乏善可陈。”他能知道些什么?她怀疑。

老先生站起身,背著双手交握在身后,走出办公桌:

“资料上说,你十九岁结婚并且休学,直到二十四岁才又插大考进技术学院。毕业后就进入东皇。”

“是的,很翔实。”她点头。

“还有更翔实的呢。”他站在她面前:“包括你的婚姻。”

“哦?”她怀疑他能查到什么。

“苏骥瑭,一个身世复杂的孤儿。”满意地看她脸色转为苍白。嘿嘿,知道怕了吧?“他,其实是三十二岁了。中韩混血儿,跟著母亲姓苏,父亲来自南韩一个庞大的黑道世家,本身是私生子。母亲则是台湾移民,在他六岁那一年准备一同来台湾定居,过平凡的生活,不想卷入黑道争夺中。但是一场叛变,让他的双亲被列入为追捕的行列。最后父亡母病,他被送到日本读书,为日后黑道企业化经营做准备。为了母亲,再加上他年幼无法自主,一直被监视著,也不得不做出一些违法的事。”

她转身面对落地窗,不敢给看见自己一脸的惨白。但是却掩不住颤抖的身形。

老先生继续说故事:

“谁会相信小孩子身上藏有毒品呢?几次进出东南亚各国,从来没失手。真了不起!”赞叹这种事好像不太对……嗯……不研究。“后来他遇到了你——那时你趁暑假到日本游学。两个月的时间让你们陷入爱河,几乎是不顾一切的,当他知道母亲早就死亡之后,决定带著你私奔。唉!苦情鸳鸯喔!”

眼泪悄悄滑下。不愿再想起的,那些日子呀……

来到台湾之后,他没有身分、也不敢有身分,年轻而无权势可依恃的他们多么害怕被找到。他无法找工作,至少找不到正当的工作;更没办法继续求学,任何会留下形迹的事皆做不得。

后来,她怀孕、休学、生活困顿。同样孤儿身世的她,没有亲人可提供帮助。小夫妻的生活几乎要陷入绝境,根本是山穷水尽了。幸而她有一手好厨艺,这厨艺不只给她拐来一名爱她的男人,也让生活得以暂时安定下来。她贷款经营早餐店,生意兴隆,夫妻俩几乎忙翻过去。

她以为将可以一直这么平凡幸福与他过到老,但是她错了,她没想到他这样一个出色有能力的人,不可能被小吃店困囿一辈子;她没料到他的挫折感竟那么深——靠老婆吃饭、没有身分、不能光明正大走在路上,他甚至不是中华民国的子民,没有那一张可享有权利与义务的身分证。

黑户!

这让他丧失公平的起跑点,他的人生因此无法发挥,不管他多么有才华,不管他精通四国语言、是东京大学的商学系高材生……

毋庸置疑,他爱她、爱他们的宝贝女儿,但他逐渐消沉却也是不争的事实。她看在眼里,难受在心底,完全不知道自己可以怎么帮他。

然后更糟糕的事接踵而来,韩国那边的人找上来了,给了两条路:要不跟他们回韩国;要不就帮规处置,也就是所谓的断手断脚之类的……

他们开始逃亡,逃了好久,永远记得那一天他们仓皇奔窜在台北街头,因是假日,人潮汹涌,屡屡将他们挤开,像是预告著他们即将分开的事实。他抱著女儿,她紧握著家当,不知道要逃哪儿去、也不知道要逃多久,总觉得这种担心害怕的日子永远没有结束的一天。

不管怎么逃还是会被找到,他机警地将她推入一家咖啡店中,但是却来不及遮掩掉自己与女儿,他迅速消失在人海中,一群黑衣人很快追过去……

从此,她失去了他们。

从此,再无他们的音讯。

从此,是一连串疯狂寻找的过程包括到每一间医院的太平间找寻无名男尸。

花了两三年,台湾不大,想寻人却是无限困难,她就像游魂似的飘飘荡荡,岁月付诸在徒劳无功上,如流水而逝,也许一生将会这么过完……

直到一件不寻常的事让她重燃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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