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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情郎 第14页

作者:墨迹

待堂中的花瓣花枝清扫殆尽,沈从然才施施然地下得楼来,紧紧地傍住了诸葛怀瑾,朱唇轻启:“从然有礼!”

“咦,几载不见,嫂夫人的容貌——”当年的沈从然宛若海棠,冷寂无香,却是清淡中透着无穷的风韵,今日的沈从然就像是这城外的刺玫树,凌烈傲然,确实灿然中渗着不尽的风情,一样的令人心折。

“一场变故,不提也吧!”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挠挠诸葛怀瑾的手心,以示安慰。

“是啊,人生无常,谁能料想当年诸葛兄偏偏就移情于红绫——”周握瑜慌忙止口,做失言模样。

诸葛怀瑾刚待作色,沈从然牵了牵他的衣袖,“人生在世,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沈从然淡然一笑,过往的痴愿仿佛泯于这一笑之中。

“嫂夫人果真是巾帼女杰!”周握瑜是衷心地赞叹,双眼再难遮挡爱慕的流出。为什么,这个能折服全天下的女子竟然会爱上诸葛怀瑾,为什么她爱上的不是他?“此物是红绫托我交还与诸葛兄的!”一方手帕托出,上等的白绸挑绣了一枝海棠,修工极为精美,海棠竟然栩栩如生。

诸葛怀瑾神色大变,局促不安地看向沈从然。

拧了他的手指一下,算作是薄惩,沈从然接过手帕,啧啧称赞道:“做工精巧,想必红绫姑娘绣工出众!”

周握瑜大笑,神色复杂地盯紧了诸葛怀瑾,“这条绣帕分明是嫂夫人所有,诸葛兄以此作为定情的信物,赠与了红凌姑娘!”

沈从然桌下的脚重重地踩了诸葛怀瑾的脚,吃痛的诸葛怀瑾无暇旁顾,“然儿,这方绣帕是红绫抢去,我……”

“请问周先生,怀瑾和红绫的定情信物,怎么会落在你的手中?”沈从然笑意盈盈地点破周握瑜。如此明显的挑拨离间,诸葛怀瑾是关心则乱,并不代表她沈从然也是傻蛋。

诸葛怀瑾也迅速地冷静下来。最初,周握瑜倾心然儿,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也不言放弃,当年曾满是敌意的他也是在一夕间,便轻言放弃,出入红绫所在的宜春院,也是与他同行!初见红绫时,也是他劝酒不止,而平日里善饮的自己,为何喝了几杯便头重脚轻,乱了心性?

“那酒里有药,对不?”没头没脑的一句,却白了在座两人的面孔。一个被戳穿了心事,一个被惊呆,难道七年的分离,竟然是别人蓄意的圈套?这个玩笑,开始变得不好玩了。

“诸葛兄言重了!”周握瑜微微地慌乱,旋即理直气壮,“诸葛兄和红绫姑娘岂止是一夜风流,难道周某一一动了手脚?”

沈从然狠狠地踩了他一脚。诸葛怀瑾则顾不上许多,攥紧她的手,生怕她飞掉,“然儿,当年我真的是一念之差,并非是处心积虑,一时的意乱情迷,我用了七年忏悔,但是,无论如何,失去你的痛,我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周先生,让您见笑了!”大敌当年,理应一致对外。更何况,对于现在的诸葛怀瑾,尽避她有千万个不情愿,也得承认,心中有大片的领土为他沦陷,“男人一妻几妾,实属平常,更何况——”侍妾成群未见得是什么坏事,平日里捏背揉脚,洗衣做饭,连雇丫鬟的钱都省却了。

“更何况诸葛兄富甲一方——”周握瑜酸溜溜地说道。诸葛怀瑾何德何能,凭什么占尽全天下的美事?当年的沈从然对豪绅不加辞色,极为厌弃,若不是诸葛怀瑾事先隐匿了他的身份,沈从然又怎么会被他捷足先登?

“嗄?”沈从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平白无故地捡到了一个富商丈夫,这么大的便宜平白地就让她占了去?

周握瑜以为找到了诸葛怀瑾的软肋,得意洋洋道:“诸葛兄富甲一方,嫂夫人该不是还被蒙在鼓里吧?”

“富甲一方?”沈从然下意识地问道。富甲一方是个什么概念?

周握瑜以为目的已经达成,“诸葛兄富甲江南,灵隐山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沈从然的脸色发白。周握瑜暗暗地得意,沈从然还是厌弃富商一如既往吧!

“灵隐山庄?”沈从然并没有想起这个名号,“我倒是听说过江南有念然山庄,庄主如当年的陶朱公,乐善好施,人人称道,念然,念然,难道……”

“不错,念我爱妻从然!”诸葛怀瑾直言不讳地答道,趁机表明心迹。

“那样说来,名满天下的天香织锦?”

“出自念然山庄!”

“享誉四海的清漆瓷碗?”

“出自念然山庄!”

“家喻户晓的贡茶?”

“出自念然山庄!”

……

沈从然白了脸孔,淡定淡定,她果真是个穷人。沈从然努力地消除自己的仇富心理,原本以为他只是一锭银元宝,没有想到他是一座货真价实的大金矿。

忽然,沈从然喜气充盈了面庞,笑眼眯眯,“怀瑾啊,你当真是念然山庄的庄主?”

诸葛怀瑾微微点头,屏息等待着沈从然的发落。

“春来,上算盘!”她要好好地盘算一下他们山庄的产业,呃,不,她的山庄的产业。

周握瑜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变化。沈从然不是应该一脸厌弃地对待诸葛怀瑾的欺骗吗?怎么一切都不是想象中的样子,难道她不仅是容貌改变,就连心性也改换了不成?但是不管如何,他都不会放弃,毕竟他的手里,还有一张王牌!

沉浸在收获巨额财产的巨大喜悦中的沈从然,并没有忽略周握瑜眼中的邪光,她历经磨难才修得正果的情意,怎么能让人轻易地破坏!

第8章(1)

端午节,这座相邻大漠的城市虽然没有龙舟穿梭,却也家家户户挂遍艾叶,空气中也交织着雄黄酒和蜜粽的味道。

“救命——救命——”惊恐的求救声响起在流风楼外。

“救命——救命——”求救声越发的厉害。

“救命——救命——”仔细听,求救声中有悲怆之气。

“救命——救命——”求救声中还有绝望的呼喊。

……

绝望地呼喊了半个时辰,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她软绵绵地倚住了门,仿佛随时都能晕倒,这时她瞪圆了眼睛,才发现挂在门上醒目的牌子——“端午采艾,暂停营业。”

原本楚楚可怜的女子不敢相信自己出师不利,恨恨地踢了大门一脚,又是一脚……黄花梨木雕就的门窗“哐哐”作响。

“敢问姑娘,这门可曾与你结仇?”蹙了眉,来人歪着头问。

“干你甚事?”答案便是白眼两枚。

来人身后的人面面相觑,这、这、这是什么世道?

已经踢累,抱膝坐在流风楼前,试了试嗓子:“救命——”神色惨然,我见犹怜。

“救命——”神色凄婉,气若悬丝。

周身挂满重物的诸葛怀瑾举步维艰,“然儿,为何——”

“嘘——”以指抵唇,“有免费的戏看!”

女子掏出了面菱花,仔细匀散面上的胭脂,拉下几绺鬓发,让头发稍微地显得凌乱,拍打罗裙的间歇,不忘喊:“救命——”

“红绫?”诸葛怀瑾不敢置信地问。

“瑾哥?”诸葛怀瑾口中的红绫在众人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便扑进了诸葛怀瑾的怀抱。

“瑾哥,救我——”说罢,白眼一翻,作势就要昏倒。

“姑娘姑娘——”沈从然隔开欲昏倒而未昏倒的红绫与诸葛怀瑾的距离,见识过刚才生龙活虎的表演,谁还会相信,她能昏厥,“这门,跟你无愁无怨,你踢它作甚?”踢她的门便是了,还敢抢她的男人,当她沈从然是病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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