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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季荷花灿烂 第10页

作者:水色

而要她晚间陪同送货这回事,自从开了先例之后,宁聪便隔三差五地这样做了。

头几次外出,两人还是眼观鼻、鼻观心地端正坐着。到了第四次外出,回程时,宁聪那辆本来就边走边哀叫的破车子在村子之间的那段盘山水泥路上坏掉了。

这条水泥马路,绕着飞凤山后的一大片连绵的山坡而去。白沙村与他们刚刚去过的平安村相隔四公里,沿途种着大片的野生凤尾竹和由加利树。两村之间,有一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型加油站。

“拿着!”大概这破车已经不是坏一次两次了。车子动不了之后,宁聪用一言不发兼气定神闲再兼熟门熟路的姿态,从杂物箱掏出一只长得像棒球棍一样的手电筒交给卓盈拿着,然后揭起车座下的引擎察看。

卓盈两手紧握着电筒照住他,他套上手套,弯起身子左掏右括,把车头一大团乱七八糟的机件大卸八块,细细检查哪里出错。

卓盈也弯着身子,手电筒紧紧照着他动来动去的双手,小脑袋也凑着看向下面。半晌,蹲着身子垂着头的宁聪大概要起来,突然一抬身子,俯在他头顶左侧的卓盈的小脑袋闪避不及,被大铁头生生撞向鼻梁骨,疼得她“哎哟”惨叫一声。

宁聪吓了一跳,连忙侧过头盯着她:“老天,我撞着你了!没事吧?”

卓盈疼得直冒眼泪,捂住鼻子说不出话来,却仍撑着朝他摇了摇头。然而,她已经感觉鼻孔间有一股微温的液体向下流淌,黏糊糊地糊在手指缝间,好不难受。

卓盈觉得狼狈,连忙垂下小脸避开他的视线,用手背捂住鼻子左右轻擦着,另一只手把手电筒的光照向那堆乱七八糟的零件。“没、没事……你干活吧……”

她声音都变了。

宁聪连忙站直身子,一边甩掉手套一边低喝:“把手电筒给我!”嘴里还说着,大手已经把电筒抢了过去,随即朝她脸上一照。天啊,她鼻子下端糊了一大片的鲜红,甚至连嘴角都沾着鲜血!

宁聪眼都瞪大了:“你流鼻血了!”随即一手搂住她在旁边的双人位上坐下,再小心翼翼地用左手抬着她的头,右手搂着后颈项,绷着声线说:“就这样别动,等我帮你处理!”

然后他腾出左手,把手电筒架在驾驶座与窗子旁边的空隙,又从车座下拉出一瓶蒸馏水,弄湿左手,轻拍着她的额角,轻声说:“用凉水这样拍额角鼻血就不会再流了。刚才被我这么撞上去,你一定很痛了,是不是?”

卓盈全身被他紧紧搂着,骨碌碌的大眼睛愣愣地望着他摇了摇脑袋。

“流了这么多血还摇头!”他脸一长,“不分时候地硬撑是笨蛋!”

卓盈又摇了摇头,小声说:“是我笨,把鼻子放在你头项……”

“确实是有些笨。”他接口,“在我印象中,你应该是那种不会在原地摔倒两次的女孩。”

“我、我有这么精明吗?”卓盈微微不快,听说男人都喜欢傻乎乎的女孩,还美其名曰为天真可爱。

“如果是精明的话,基本不会摔倒,更不会被人家撞至流鼻血。”

他的语气再度带上嗔怪,卓盈又觉得开心起来了,正要张嘴说话,却听得他低声喝住:“不要再说话了,这样会牵动脸部的神经,对止血不利!”

卓盈连忙把话吞回肚子。何况此时的她,正被他用非常暖昧的姿势搂在怀里,这种时刻何止是鼻子疼了,她简直全身僵硬,心跳如雷。这种反应,确实对止鼻血非常不利呢。

“流鼻血这回事,小时候的我认了第一没人敢认第二。”拍完额头,他伸手扯来自己的毛巾,用右手圈搂着她,左手绕过来扭开矿泉水盖子,小心地弄湿毛巾,然后轻轻地替卓盈抹去鼻下大片的血迹,“不过那时的我可不是被人撞的!”

“你为……为什么会无端流鼻血的?”卓盈忍不住问。因为毛巾半捂着嘴角,害得她语音不清。

“我体质偏热,每回吃了炸面饼,晚上就会流鼻血。不过我可不知道的,每次是流着鼻血照睡。女乃女乃每天都会叫我起床,一块儿去村尾吃豆浆粢饭。只要看见枕头上有血迹,她都会尖叫,紧张得不得了,吃早餐时就四处问人家怎么治深夜流鼻血症。”话毕,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轻笑一声。

趁他松手之际,卓盈说:“你女乃女乃很疼爱你。”

他点了点,嘴角又淡淡牵扯起来,似乎非常乐于回忆女乃女乃和他的一切,并享受其中。

卓盈心中一暖,这个硬朗男人脸上亲情的表露,虽然浅显,却令她感动。

她温柔地问:“后来呢?”

“后来嘛,女乃女乃不知从哪里听到一条民间秘方,就是用全黑的豆子煲塘里鱼,我吃过几回后,果然就没再流鼻血了。从此之后,女乃女乃就四处打听,记下了许多的食疗古方,然后藏在五斗柜和衣箱里,有时突然想起来了,便全家子齐齐出动在她房子里翻天覆地地寻找古方。若找到了,女乃女乃会很高兴,万一找不完全,她会忧心得整夜睡不了觉。”

“你女乃女乃真有趣。”卓盈笑了。

“是的。”迟些,我会带你见她,带你见我所有的家人。这是他想对她说的话。

罢才,他故意逗她说话,只为了减低小女子对疼痛的敏感性。在这个过程中,他把面孔更凑近一点,借机亲近怀中如同水莲般清雅的女子。她的颈项间,似乎有一股莲花般的香味,很清,很淡,他喜欢,非常喜欢。

温热的气息直扑面上,卓盈觉得脸红心跳,呼吸困难,视线不知放在哪儿才算合适。“我没事了,好像没再流血了……”

既然他凑得这么近了,对怀中女子说话之时那种吐气如兰,自然也有同样深切的体会,宁聪顿觉呼吸有些急促。手电筒的光线虽然幽暗,却聚焦明确,他强烈地感觉到,因为他刻意凑近地搂抱和凝视,怀中的卓盈满脸嫣红,却没有十分地挣扎。

老实说,他这人从来最讲求实际效益。在蚊虫横行的乡村夜晚,隔三差五地拉着一个女人陪自己加班、送货,求神拜佛地希望车子适时破上一破,然后站在寂静无人的马路上慢动作地修理车子。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和她单独相处,从中验证她究竟是不是自己要找的女人!

事实上,他越是观察她,就越觉自己像中了魔障一般,对她所表露的温柔入迷不已,欲罢不能!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现在坏车、流鼻血、搂抱三管齐下,可谓天时地利人和,除了那个被所有男人前仆后继地咒骂的柳下惠,只要是正常男人,都必然产生一亲香泽的念头!所以……

“卓盈,和我一块儿外出,你厌倦吗?”他紧紧盯着她,眼中柔情隐现,声音暗哑而诱惑。

她张了张小嘴,说不出话来,只是摆着红通通的小脸傻傻地摇了摇头。他那闪闪黑亮的眼眸,就像汪洋大海中的巨型漩涡,迅速把早已毫无抵御能力的她卷了进去!她心中愣是觉得,要是他一辈子都能用这么温柔的眼神望着自己,她干什么都肯的。

宁聪微微一笑,左手食指轻轻触了触她的唇瓣,再细细划着,轻声说:“你喜欢和我单独相处?”

卓盈心跳如雷,小脸越发涨热,只是一味垂着头,不敢看他。

宁聪不如她的愿,再度继续攻击性地提问:“你喜欢我吗?”

半晌,她羞涩地点头。

渴望一亲香泽良久的宁聪,柔情泛滥,随即俯首轻吻下去……自然是先轻轻亲吻她刚才惨遭毒手的鼻梁,然后才是额角,再绕道而行,品尝他渴望已久的樱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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