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冶淡笑着把她拉下来搂在怀里,说她最好呆在家里侍弄打点,空闲就和妈妈姐姐四处逛荡好了,还弄什么时装店,若她累尖了小脸,他会很心痛的。
这招哄骗术绝对是万试万灵,陶陶虽然嘟起嘴巴,却不支声了。
不过,她心里还是很不甘心当个天天挽着菜蓝子的小女人。虽然有时会被“可以睡至太阳晒”这个巨大的吸引所蒙蔽,但只要撩起窗帘,便能望见游曳在男人或正或邪的目光里,依旧气定神闲,走得昂首挺胸的白领丽人,勿论那束束目光来自老男人还是小男孩,勿论这心思是否带着虚荣,都是一种肯定耶。
每每想到这些,陶陶便非常坚决地要把自己与套着一身皱巴巴的睡衣摊在沙发上给脸蛋糊青瓜的家庭主妇中划分开来!
傍晚下班后,卓冶再次推掉同事朱墨和彼得的“happyhour"之约,在两位单身男人惯性而狠辣的批评下淡笑而去,驱车接老婆回家过二人世界。
还未跨进店门,隔着玻璃门一瞄,便看见陶陶正向嘴里猛塞着些什么,及至见他跨进店门,便见她立即扭头从旁边一扯,不知塞了什么到柜子下面,然后一边望着他呲嘴,一边“咝咝啐啐”地在柜子下面搞小动作。
卓冶见她嘴唇红红亮亮,嘴角还沾着一小片像是红辣椒子的东西,立时皱起了眉头,然后一声不哼地绕到柜子的另一边,把她手中的胶袋扯过来一看,原来是一小袋辣炒螺母。
卓冶摇了摇头,瞄见兰子很识趣地走出店门,便一边从柜面扯了纸巾替她抹掉嘴角的颜色,一边轻斥道:“我说过多少次了,螺母这种食物要处理得很细致,万一洗不干净,痢疾就是这样沾上身的。”
陶陶抢过他手上的纸巾扔进废纸篓,“别抹了,够干净了!”
“吃了脏螺母,怎么抹都不干净!”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干净?”
“煮螺母之前,一定要把它放在清水里养三天三夜,才能把它肚子里的泥沫子释放出来。”
“或许人家就养了三天三夜!”
?“领了牌照的食肆或许会,但咱家的陶陶通常是街边无牌熟食小贩的忠实拥护者。”
他确实说对了!陶陶咬着嘴唇不吱声。
“我说对了吧?"店子邻街摆设着无数熟食小贩,若哪天吹东风了,香味儿便起劲往店里窜去,这馋猫受得了吗?
“好吃就想吃嘛!”她嘀咕。
卓冶扶正她的小脸,“上回不也为这个拉了一天的肚子,为啥还不学乖一点呢。”
“是兰子买的!要盘问就盘兰子去!”陶陶一手从柜子里拿出手袋,一手抓着丈夫的手臂往店门外推。
被出卖了的兰子还一脸笑地避站在门口和隔壁水果店的三婶在聊天,见陶陶出来了,立即站回店子里守着。
陶陶朝被出卖者灿烂一笑,却恃着丈夫的脾性温和,不会拿兰子开刀,谎言说了一次又一次。
卓冶瞅着笑得过分甜美的她,摇头叹息:“狼狈为奸这词语,又一次得到体现。”
www.lyt99.comwww.lyt99.comwww.lyt99.com
在外面吃过晚饭,小两口回到家里。
卓冶进浴室洗澡。陶陶找出内衣朝另一间浴室走去,冲洗完毕,她揉着头发经过厨房门口,眼珠一转,便蹑脚进去轻轻开了小壁柜,找出一小鞭蜜饯用叉子挑了几颗吃,又灌了一瓶酸女乃,才舒舒服服地拍着小肚子回到卧室,跳到床上挨向侧着身子看医学杂志的丈夫旁边看电视。
卓冶瞟了她一眼,见她悄悄地舌忝着嘴唇,知她又不知吃过什么了,便微微一笑,没说话。眼睛再度回到杂志上,那是一则世界卫生组织对心率失调症最新治疗方式的分析文章。
电视机里正在播映连续剧《特务生涯》。画面正播至主角一家三口齐出任务,陷入险境,却因为各自任职不同的机构而互不信任。陶陶非常紧张,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巴却仍然晓得说话:“明明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怎么老是互相猜忌呢?”
卓冶拥了拥妻子以示回答。
陶陶抽空白了他一眼,“喂!我问你啊。”
卓冶的视线仍然停留在周刊上,嘴巴却条理分明地说:“他们虽然是一家人,女儿和父亲是中央情报局特工,女儿兼任反间谍活动组织密探,母亲却曾为一个邪恶组织专门搜集资料而被中央情报局逮捕……所谓各为其主吧,他们当然不可以随意泄露自我的想法与感情……”虽然眼睛在浏览周刊,但每每随意向电视机觑上几眼,便能大概掌握剧情。
“还有呢?”
“既然身边到处潜伏着有可能是敌人的人,当然要努力保住自己的小命,自私就因此而生喽。”
“嗯……还有呢?”
“还有什么,没有了——”
“继续说嘛——我现在很想不做声地听你说话,说什么也好,反正别停着——”陶陶懒洋洋地偎在他的肩头,拇指和食物合起来又放开来地掸他的手臂。
卓冶笑着缩起手臂,“你这是存心不让我看书——”
“人家想和你多聊些嘛,沟通密切些嘛。”
“密切沟通?对!是该这样!”卓冶闲着的大手一收紧,把小脑袋勾在臂弯就要吻下去。
“你……你放手……”陶陶又好气又好笑,“我不是要这样沟通!”
“哦?”卓冶挑了挑眉头,“我们之间有比这更贴切更实际的沟通方式吗?”
“当然有!人家只是想依着你聊天!”
“有心事?好,说给我听!”卓冶立即放下手里的周刊,摆正身子挨着,让她依偎得更舒服一些。
“我今天卖了不少自己设计的衣服,觉得很开心,客人还未走掉就乐得大叫大跳……其实我是想把开心表露出来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却有一个女客人很怪地回望过来,还、还立即问我她刚买的衣服是不是有问题的……”陶陶有点落寞地垂下眼睛,“我明白自己有时很不会防人,但总是改不了啊,也不懂那些人干吗这样大疑心,大家都信任就不会有事了……”
“说得好!”卓冶煞有介事地点头,“关于这个问题嘛,的确是一个很具争议性的问题……”
“我和你说认真的!”陶陶噘着嘴拧了拧丈夫的手臂。
“好吧好吧!我洗耳恭听。”卓冶搂着她,“来,继续说下去!”他早已觉得婚后的陶陶确实是有些心事,故意把姿态放得轻闲,就是为了一步一步地引导她把心事说出来。
“虽然我们才结婚大半个月,我还是不太适应卓太太这个名称……而且,只要一想到公公有名有利,婆婆高贵得体,你文质彬彬,我就更觉得惭愧,更觉得和你不相配……”
卓冶轻吻了吻她的头顶,“还有呢,你一并把心事说完了,我再分析分析研究研究。”
“我、我时常觉得有些担心……”
“担心什么?”卓冶微微一愣。
“担心将来你越来越发觉我很不会说话很不会做人的时候,会觉得烦闷——不要说将来了,现在我都听到很多人这样说了,说你娶了个很没脑筋的女人。”
卓冶皱了皱眉头,“听谁说的?”
“我,我自己猜的。应该是这样了!妈妈和姐姐老说婆婆向她们暗示我像个‘煮不透的地瓜’!希望我能学得乖巧些……我,我哪像个地瓜啊!还煮不熟的……”陶陶越说越委屈,有点要哭的光景。
?卓冶又好笑又心疼,更柔声哄她:“你嫁的人是我,又不是他们,何必介意人家说什么。”他知道妈妈一直不太喜欢这个不晓人情世故的媳妇,在他决定结婚的时候,妈妈果真是开口阻止过的。但他坚持己见,妈妈最终也屈服了。“但我听了很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