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立即蹲子捡,捡着捡着,渐渐被洋葱头刺激得红了眼睛。卫薇捂着眼睛又笑了起来,正要到船舱拿纸巾,一个转身,猛然看见严若就在隔了一块柚木板的小厅处拿着螺丝修小风扇。他的姿势显示自己坐在那儿好一会儿了,她和林明的话他一定全听见了,不然他那最让她紧张的嘴角就不会牵起来。
卫薇突然觉得烦躁,抿紧了小嘴,不想说话了。偏那林明还一个劲地要逗她说话,让她好不厌倦。
半晌,严若大概修理好小风扇了,起身爬上梯子到甲板上去。卫薇以为严若离开了,整个身子扭过来眼巴巴地望过去,眼睛亮晶晶的,眼神还有点儿……迷恋。怎知那严若在即将消失之时突然转身向她望来,两人眼光撞个正着,羞得她立即垂下小脸,只觉得脸蛋被火烧了似的热。
不知他会不会看出些什么来了?会不会因此而讥笑她?——卫薇忧心忡忡,要是被人家知道她这样一个纯洁的女孩家居然去暗恋一个大男人,可是一件羞得不能再羞的事情啊……只是,只是有时越是压抑就越会做出一些闪缩的行径。明明心里想理直气壮地在他面前走过,偏偏走近他的身影,嗅到他的气息,心就乱跳一通,想控制也控制不来了。
天啊,才短短几天,自己怎么就发展至如此不可救药?即使咬紧牙关捶胸顿足也不能化解她暗恋人家。
然而,这只是她最隐私的情绪,每天下午,卫薇仍然有两个小时要和严若呆在驾驶室学驾驶操作——那是哥哥逼着要她学的。这两个小时的单独面对,足以令她又惊又喜,又怕又羞。不过,除了因为有时两人凑得过近令她心慌手颤之外,她觉得严若其实是一个很随和的人,很为人着想,也懂得很多。
只要待在他身边,用力鼓起勇气凑近一点点,只是一点点,就能嗅到一股从他身上发出的淡淡的烟草气味,一种面对海洋的勇敢和为人处世的内敛而混合的独特气质,只属于严若的气质。这样的感觉,令她觉得安稳和惬意,如果经常能……和他在一起,即使要她经历和以前暗恋英语老师一样的崎岖“情”路,似乎也甘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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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上航行至第十四天,“SUN”号的运气仍然不错,没有遇到大风浪。然而,经验丰富的严若隐隐地感觉,命运女神向来喜欢与他开玩笑,每每在他最称心如意的时候,突然就变了脸,然后躲在云层里看着他沉毅坚定或手忙脚乱地努力挣扎,笑得东倒西歪花枝乱颤。这一次,她没有理由不想玩的。
第六灵感告诉他,等待他们的前方并不平静,当然,他希望他的感觉是错误的。
自出海之日,会遭遇风暴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从未停止过,这两天念头越显强烈。严若变得更加沉默起来,常常四处查看帆船各处的设施,有时躲在贮藏室内把东西分门别类,用防水布扎成易携的小包裹儿。其他三个男人也感应到了一分未有言传的沉重,言谈少了许多,经常帮着他四处查看、收拾。
又过了一天,帆船驶至东经一百六十度以西,北纬十度左右的地带,这儿属热带风暴形成地带。
傍晚,天空中出现了白色的薄雾,然后越来越浓,变成浅黄色,日落时呈橙色和红色的余辉,显得格外光亮。站在甲板上严若脸色一变,连忙冲进船舱,按照定位仪的位置来说,现在距离他们最近的应该是密克罗尼西亚联邦和马绍尔群岛。
几个男人也立即察觉天气的异象以及严若随即而来的紧张神色。
“热带风暴?”
严若缓缓抬头,脸色凝重,“对,现在只能希望这场风暴在下半夜再来临。现在距离我们最近的是密克罗尼西群岛,这片海域散布着两千多座岛屿。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尽快登陆离我们最近的陆地!”
“否则?”林明追问。
严若盯了他一眼,“如果风力达七八级,阵风则会达到九级,这船尚可勉强抵抗,否则……”环扫了在场的男人一眼,一眼看见刚刚走进船舱的卫薇,他没再说下去。
“那还说什么,立即行动吧!”卫风带头大步登上梯子。
“等等,我们必须立即穿上防水服和救生衣!”严若谨慎地叫道。
穿妥衣服后,四个男人冲出甲板,严若、卫风和苏雷调整风帆全速向马绍尔群岛西端驶去。卫薇收拾好各人的衣服用具以及较轻盈的日常用品装进各人的防水背包一并拿到船舱。林明早已解下两只救生艇,从贮藏室提出压缩食物及急救药包、EPIRE(紧急位置指示无线电信标)、海图、雾号;防水电筒、火焰信号弹、航行灯、通讯器材、望远镜、日用品等物品抛进其中一只救生艇,再用绳索拴住,与另一只救生艇紧紧拴在一起系在帆船边。
晚上十时左右,海上空气开始振荡,大雨倾盆而下,黑沉沉的天空笼罩着海洋与大地。狂风呼啸而至,风浪越来越大,汹涌的浪涛在船首激起瀑布似的水雾,船颠簸不休。他们开始清醒地意识到,大海的脾气急躁的一面原来如此不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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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点三十分,海面的暴风加大到八级,阵风达到九级。五六米高的涌浪像一座座小山一样滚动咆哮,大风把浪花吹成无数细碎的泡沫,搅得天地间一片混沌。三十米长的帆船有如一叶扁舟,在波峰浪谷间剧烈地颠簸和摇摆。半晌,强烈的海风吹倒了风力发电仪,电子驾驶仪器因耗电过多而失灵。船身突然高频率地颤动起来,顿时不断发出阵阵极其恐怖的声音。
为避免风浪把主桅打断,严若和卫风早已艰难地把所有的帆都降了下来,就剩下二根桅杆,苏雷和林明也把遮阳棚的架子拆下来放在船里。
很快,卫薇开始感受到晕船的难受滋味。先是胃部开始翻腾,白天吃的一点东西全都涌到嗓子眼。接着,更觉头晕加剧,虚汗淋漓,走动起来头重脚轻,跌跌撞撞。深夜二点左右,飓风没有半点消减的迹象。涛天的巨浪有如一头头疯牛般冲撞着船体。船身不时呈80度倾斜,桅杆差不多与海面平行,舱内没有固定的物品被抛得到处都是。船身发出很大的颤动,还有很多尖锐的声音,狂风叠浪从四面八方疯狂袭来。
除了严若,其他人都吐了。
三时左右,阵风达到10级,飓风狂舞,掀动着六七米高的涌浪,似乎一定要把“SUN”号掀翻。尖叫的狂风响彻太平洋上空,帆船剧烈地抖动着,更用力地发出尖锐可怕的声音。
为了减轻痛苦,他们只好在船舱躺下,任凭身体在铺上滚来滚去。突然,船身一个倾侧,卫薇小手一松,被整个抛撞向船舱的墙壁。呕得七晕八醒的三个男人努力撑起身子要上前抢救,严若早已飞身扑至,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卫薇缩在他怀里,吓得哭也哭不出声了。
船身猛然发出一声强烈尖锐的、如同裂开般的声响。严若铁青着脸大叫:“我们立即上救生艇,船要沉了!全部人要注意攀在高起那一边以平衡船身!不然船沉得更快!”
话刚未落,他已搂着卫薇,手脚并用地爬上已经完全倾侧的甲板。可怕的巨浪从三面夹击着帆船,大量的海水已灌到甲板上。其余的人也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