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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开蛇运 第11页

作者:水色

她知道,在左右摇晃的船上,煮东西不能太过精致,吃东西更不能贪心,舀粥只能舀碗的三分之一,如果碗里的食物装得太满,风大时有可能全喂在地板上。严若昨晚说有一次出海时一位船员吃了一个鸭腿,船被一个大浪打得猛地摇晃了一下,鸭腿一下飞到舱壁上,真是“煮熟的鸭子也会飞了”。

等大男人们满意地吃过早点,卫薇把东西刷洗干净。拿过小日记本,再随便夹一本川端康成的小说,爬上甲板,挨坐在风帆下的阴影里,用笔写下一整天的行程——这是哥哥特意吩咐的。记录完毕,便有一页没一页地翻着小说。

坐了一会儿,她觉得心情很好,似乎不知怎地就坐不住了,轻轻攀上护栏,伸着小脑袋望向海面。海风徐徐,击起薄薄的波浪,蓝得像水晶般的海水在船边哗哗流动,波纹过处,似乎又变成了一朵朵雪白透明的花朵……看得她直想伸手下去捞一捞,看看留在手心的还是不是原来的蓝色。

抬眼之时,一群海豚忽然从明镜般的水面跳跃着向他们的帆船游来,它们不停地跃起落下,在帆船右侧欢腾跳跃!它们“嘎嘎”地叫着,似在歌唱,似在似呼唤,连溅起的泡沫也充满了快乐。卫薇兴奋地大叫起来:“哗,海豚啊,我见到海豚啊,哗,好大哟,一,二,三,四……一大群啊……”

身后传来略带嘲笑的声音:“小姐,你的脑袋快要掉下去了。”

卫薇回头一看,是严若,便扁了扁小嘴说:“我看我的,我叫我的,关你什么事!”话音刚落,又醒悟自己正翘着趴在栏上,连忙收回坐正身子。眼睛却怎么也舍不得那群可爱的海豚,一味扭头盯着它们看。

严若有些好笑,“果然很听话。看不出有独自偷渡上船的勇气。”

卫薇白了他一眼,“这是基本礼貌,无声无息地突然在人家背后说话的人是不会懂的,至于我偷偷上船……哼,我还记得你曾落井下石,要哥哥赶我走!”

严若耸肩,“我是一片好心,免得你吃海上航行的苦,你不领情我也没办法。”

卫薇歪了歪小脑袋,扭头寻觅海豚的踪影,“不是不领,而是不必去领。”

“女孩子出海一遭会变成小黑炭,你现在看着还勉强可以,一旦变成非洲土著,那可是哭干眼泪也没用了。”

“你!”卫薇被惹上火了,对着这么极漂亮可爱和天真无邪的女孩居然说勉强可以看,这男人是不是觉得他自己皮肤太黑,心理不平衡了?卫薇抿紧嘴角瞪了他一眼,“你好心吗?抱歉,我不觉得。”

“别太牙尖嘴利的,东方女孩好像并不擅长这样。”

“喜欢就会学习,学多了就会擅长!”

严若微微一笑,“哦,那干吗要把自己训练得满身利刺?”

“这样才不会被人欺负!”她应得十分理直气壮。

“我怎么就听说,这是引起敌人注意的方法,也是自我壮胆的表现。”

“哼,横竖这儿又没敌人!”小妮子白了他一眼,立即又说:“你没这个兴趣吧。”

“放心吧,我讨厌犯众怒。”严若牵嘴。

他在嘲笑林明老讨好她,喜怒哀乐都和她站成一线吧。哼,是又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人家林明阳光灿烂的,可不像你老是牵着嘴角古古怪怪地笑人家。虽然她老哥也是这个款,但他是哥哥啊,无论怎么笑也会对她好的。你就不同了,老是笑得很可疑的样子,越看越叫她不顺眼。

严若瞄了一眼眼前略不友善的小脸,淡淡地一笑,没有说话。他眯着的眼睛看向一望无际的大海,思绪似乎在刹那间回到曾经的“严若”号帆船上——

以前每一次出航,他总在海上的夜晚思念深爱的女友,想至甜美片段的时候,耳边会掠过海鸟的低鸣,一声一声,呜呜咽咽,在黑夜里伴着海浪和鸣,诉说着流浪的孤单。

每到这种时候,他都会感觉自己即将要失去她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会这样想,因为在每次航程起行前的一晚,她都会躺在他怀中柔柔地说:“我会等你回来。”声音略带轻微的彷徨和颤抖,他听出来了,却不肯相信。

三年前的夏夜,当他回航后飞奔到家中,等着他的便是一室破旧的寂静。她早已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了……

突然,一条海豚“扑通”一声跃出水面,翻了个身子,露出闪光光的白肚子。半晌,其他的海豚也欢快地从水面跃起圆圆的身子。它们不停地跃起落下,把海面击起无数的金黄的泡沫。有时候很多条同时腾空而起,再“扑通,扑通”地潜入水里,像是特意在他们面前做最快乐的表演。

“耶,好漂亮哦,它们都好可爱!”卫薇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指着它们呱呱大叫起来。

严若回过神来,扭头望着卫薇。她的笑容甜美率直、天真纯净,也许是笑得太开心的缘故,右边脸颊的小酒窝像一朵无忧无虑绽放的矢车菊,令他在刹那间有炫目的感觉。

她不像他的旧女友,总是那样幽怨的眼眸,苍白的脸色,虚柔的口吻,瘦削的身躯和永远占据内心的不安全的感觉。想必在逆境中这个小妮子会为自制造快乐、制造希望,令不能时常守候在身边的爱人非常地留恋,也非常地安心。

她真的这么美好吗?严若心中微微一颤。然而,隐含的理性、沉稳的情性、独自挣扎的艰辛令他猛然如触痛般地收回眼睛——不可能的,绝不可以让自己有过于美丽的幻想,脚下的路,必须一步一个脚印地重重地走出来,或者爬出来,再不就滚出来,总之不能逾越。

他不是有钱的公子哥儿,也不是潇洒的白马王子,更没有一角可供他疲惫时依偎的港湾。他什么也没有,有的只是一股穿梭在惊涛骇浪之中的坚韧意志。大海给了他健壮的体格、黝黑的皮肤、海浪的气息——只有立身波涛之上,他才能真实地感觉自己是一个坚毅的无所畏惧的人。

这种滑行于海的世界的男人,会有女人肯站在陆地上为他守望吗?他不知道。只知道,家庭和生计,他只能择其—。

卫薇还在他旁边叫着跳着,“哗,海豚不怕人哦,老是跟着我们的船呢……喂,你以前出海会伤害它们吗?”她眼巴巴地望过来,仿佛只要他一点头,会立即跳起来指着他破口大骂一通。

严若看着远处一只盘飞的海鸟,缓缓地说:“通常不会,它是远洋人士的幸运之神,在枯燥的航海生涯中,它们绝对是一段快乐的插曲。”

“通常?”卫薇睨着他,“你不要告诉我,那是代表还有其他的意思;”

“但如果船上食物不够,船员也会钓海豚充饥。”

“哦,”卫薇扭头望向海面欢快的海豚,半晌才说,“是没办法才这样做吧。”

“嗯……”

卫薇瞥了他一眼,见他面色淡然,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对他这副又要坐在人家身边,又硬是不说话的样子很不喜欢,却又想不出有什么要和他聊,憋了一会儿,还是斜起亮晶晶的眼睛睨着他问:“你是航海家吗?”

严若回头看着她,发觉这女孩眼巴巴地瞅着他等了好半天了,不由牵起嘴角笑道:“不是,我只是以海为生。”

“船员?远洋运输?”

“差不多吧。”

“噢,你一定懂得很多,对了,电视里的海洋节目常常有些奇奇怪怪的鱼,你见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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