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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也温柔 第29页

作者:宋思樵

良久,良久,当他们的呼吸搅热了四周的空气,当他们都快被这股酸楚而窒息缠绵的拥吻,吞没了所有的气息时,辜允淮稍稍松开她,热情狼狈而凶狠地瞪着她,粗声驳斥着,“你这个撤谎而不打草稿的蠢蛋,你竟敢说你不爱我!”

席紫若的心抽痛了一下,她紧闭了一下湿濡红肿的双眼,语音凄凉地告诉他,“如果你能做我的姊夫,我会更爱你的。”

奔允淮如同挨了一记闷棍,脸上血色尽褪。“姊夫?紫若,你说得多么容易,又多么潇洒无情?!你以为这是什么,买错东西而拿去转手退货吗?”

“她爱你,她为了你不惜割腕自杀,难道你一点也不感动?一点也不内疚?一点也不怜惜她吗?”席紫若热泪盈眶地颤声说道。

奔允淮凄凉地笑了,憔悴而一夜未眠的眼眶里布满了血丝。“我感动、内疚、怜惜,但你要我因为这一时激动的情绪去娶她,而赔上我和她一生的幸福吗?”

席紫若泪眼婆娑的定定瞅着他。“你不会赔上一生的幸福,只要你能好好珍惜紫筑,你们会幸福的,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何况,紫筑本来就是一个可爱而完美的女孩子,而她对你又是那么痴心,那么一往情深,你怎么忍心辜负她呢?”

“我对你一样的痴心,一样的一往情深,你又怎么忍心辜负我呢?”辜允淮白着脸,直勾勾地注视着她,痛楚而沙嘎地质问她。

席紫若的心紧缩成一团,她摇摇头,眼中的泪意更清晰了,“我不能不辜负你,因为我已经决定退出你和紫筑的生命之中。我已经答应了聂子擎的求婚,只等他爷爷下葬、房子月兑手之后,我们就到美国去;他学画,我选修语文或一些传播媒体的课程,过着平静而没有干扰和烦恼的日子。”

奔允淮如遭电极般迅速变了脸色,他呼吸急促、面如死灰地连连踉跄了好几步。“你骗我,你骗我!”然后,他粗暴而用力的紧箝着她的手腕,紧得教她痛人骨髓、脸都扭曲了。

而席紫若的心早就鲜血淋漓了,但,她仍然铁着心,强忍着千刀万剐般的痛苦,泪雨交织地咬牙告诉他,“这是真的,而且,我可以坦白告诉你,我爱他,经过这次的冲击,我才发现——”她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毅然决然地在心碎的痛苦中,对辜允淮挥出致命的一击。“我真正爱的人是他!”

四周的空气顿时陷入了一片令人呼吸停顿的死寂中。

奔允淮的脸色非常可怕,在那又青又白的脸孔上,有着一股令人望之却步的狰狞和扭曲。

他呼吸沉重而血脉愤张地揪紧了席紫若疼痛不已的手腕,恶狠狠地瞪着她,好像恨不得一把撕碎她似的。

就在这令人紧张而僵滞的一刻,聂子擎霍然出现在台阶下,他面色深沉的厉声命令着,“放开她,辜允淮,你弄痛她了!”

奔允淮面罩寒霜地冷冷盯着他,“你心疼了,是吗?”

聂子擎也冷冷地迎视着他,犀利而坦白地沉声告诉他,“对,而且你没有资格抓着她,更没有资格爱她,你的爱只会带给她伤害。为了你,她姊姊自杀,她妈妈不谅解她,她父亲憔悴伤心;你的爱让她成了众矢之的的罪人,这样的爱,是一个男人应该给予他心爱女人的呵护和疼惜吗?”

他的话字宇句句、一针见血地攻击到了辜允淮的要害,也彻底击溃了他的武装、他的自制力。他像只负伤的野兽般,倏然从喉头里冒出一阵凄厉而放肆的狂笑,笑得既狂妄大胆又悲怆无奈!“说得好,说得好,聂子擎,她是你的了。”他像个深受刺激而被火灼伤的人,霍地松开了他的手,目光如电地紧瞅着聂子擎。“请你好好疼惜她,抚平我所带给她的创痛。”然后,他转向了泪光莹莹的席紫若,面色灰败、目光绵远而痛楚地望着她,语音凄凉而哀沉地说道。“祝你幸福,紫若。我不会再纠缠你了,诚如我以前说过的,伤害你所爱的人,也等于是伤害你,所以——我成全你,也尊重你的选择,更希望——你能幸福快乐,还有——”他顿了顿,憔悴而充满血丝的眼眶内,闪烁着点点若隐若现的泪光。“我会照着你的希望去向紫筑求婚的,这样,你更可以安心了吧!”然后,他重重的甩甩头,咬紧牙龈,步履踉跄地转过身,快速地掠过他们,消失在暮霭深沉的夜色里。

席紫若站在原地,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直到他的背影都化成了模糊的泪影,她才像虚月兑的软泥般,无言的瘫倒在聂子擎及时伸出的臂弯中,嘤嘤饮泣着。

泪,像断线的珍珠般扑簌簌地成串滚落着,迅速濡湿了聂子擎胸前的衬衫。

“紫若,我真的不想在你面前夸耀他,但,见鬼的,我真的欣赏他,他的确是个优秀又懂得诠释感情的男人,难怪你和紫筑都会情不自禁地爱上他。”聂子擎感慨良多的说道,心湖里亦翻扬着阵阵酸涩激昂的浪涛。

席紫若一听,更是心酸不已,啜泣得更加厉害了。

聂子擎的求婚像一枚威力十足的炸弹般,结束了关雅娴对席紫若延续了许多天“冷战”,更火速地引发了另一场斑张而气势磅礴的轩然大波。

必雅娴从容厅沙发内弹跳起来,暴跳如雷地指着并肩坐在一起的聂子擎和席紫若,怒气冲冲的说:“这桩婚事我绝对不同意,如果你们敢背着我私下公证结婚,我一辈子也不会承认你们是我的女儿、女婿。”

“妈!求你不要生气,成全我们吧!”席紫若白着脸,低声下气地恳求着。

“成全?”关雅娴爆发似的叫了出来,“你要我成全你和这个——一文不名、不学无术的浪荡子结婚!除非我死了,否则,我绝不同意!”

“我同意!”一直坐在沙发一隅,面色凝重、保持缄默的席镇远,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简洁有力的话。

必雅娴目瞪口呆了整整一分钟,然后,她的理智和怒气同时恢复了,她怒不可遏地瞪着一脸凝肃的席镇远,凶巴巴地质问道:“你发什么疯?你居然同意紫若嫁那个——永远成不了什么大器的野猴子!”

席镇远只是静静地瞅着她,不冷不热的开口反问道:“我如果再不开口表示意见,你这个气势咄咄的一家之主,就会继续在我们席家制造另一椿悲剧。”

必雅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地,她怒气盎然地咬牙问:“你说这句话是在指责我、讽刺我吗?”

“岂敢,我只是一个无能而悲哀的丈夫,面对你这个自私偏心而不自觉的妻子我已经做了二十多年冷眼旁观而没有声音的人,今天,我这个忍无可忍的父亲,不得不站出来说句公道话。雅娴,手心手背都是肉,紫筑的自杀,你以为最痛苦的人是谁,为什么你只看见紫筑的伤心憔悴,却浑然看不到紫若的苍白痛苦呢?”席镇远语重心长的望着她说。

他的了解和体谅让席紫若心头酸,霎时红了眼眶。

而关雅娴却心虚而内疚地一时无言以对。她挣扎了好半晌,才期期艾艾地解释着,“我——我反对她嫁给聂子擎,不过也是希望她能过好日子,而不会跟着他吃苦受罪。”

“伯母,我不会让紫苦跟着我吃苦受罪、受半点委屈的。”聂子擎一脸郑重地提出保证。

“不会?”关雅娴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你这个画画的,连自己都养不活了,还敢吹牛皮说你会照顾紫若,哼!十个画家九个穷,等你真正成为第二个毕卡索之前,我们紫若恐怕早就活活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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