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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轻掬我的梦 第33页

作者:宋思樵

“哦?恭喜你啦!”钱佩君笑吟吟地瞅著她那种神采焕发的容颜。“难怪,你最近常常请年假,原来喜事近了——是赶著办嫁妆,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爱情,的确有它的神奇魅力,难怪,你们那位殷公子能在你细心昭一料下迅速康复出院,而你也很快地忘记了当初信誓旦旦的保证,什么绝对不嫁商人妇啊,说什么商人浑身铜臭味啊,说什么——”她的调侃立刻被满脸燥热的季眉打断。

“钱姊,你——你就爱取笑我——”

钱佩君笑容可掬地打量她那酡红羞赧的脸鹿,唇边的笑容更加扩散了。“没办法啊!谁教有人就爱闹笑话来让我作文章呢?你也知道的,我们做医护人员的压力有多大,工作有多沉重烦闷,碰上这种自掌嘴巴,天下掉下来,不花一毛钱的笑话趣事,我们岂可等闲视之,白白蹉跎了,再说——”她眨眨眼,看到季眉羞恼难抑地连耳根都红了,她眼睛因促狭的笑意而闪闪发光。“当初眼不眨,眉不皱,拍著胸脯说侯门一入深似海,千金难买自由身可不是我——哎哟,季眉你怎么不吃了,你才吃两口饭而已啊——”她压抑想大笑的冲动,望著季眉别别扭扭地冲出自助餐厅。

摇摇头,笑意爬满了她脸上每个角落,她笑嘻嘻地收拾残渣剩饭,内心充盈了一种揉合了怜惜和欣慰的快意,她衷心地为季眉的情有所托感到安慰和满足。

季眉一路红著脸逃回了休息室,刚坐下,她发觉不争气的肚子发出一阵阵咕噜咕噜的声响,正想趁有半个小时的休息空档溜出去买块面包来果月复时,钱佩君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像鬼魅一般出现了。

“想去哪?祭祭五脏庙是吗?”钱佩君笑咪咪地瞅著她那满脸不自然、微微泛红的表情。“原来,爱情还是爱情,是不能用来充饥的,更不能和面包混为一谈的,喏,你的面包在这。”她递给季眉一份三文治,她看季眉一脸犹豫迟迟不肯去接,不禁好笑地扬起眉毛。“怎么?跟你开个玩笑,你连我买的东西都不敢吃了吗?你放心,我不是白雪公主那个好妒的继母,更不是你的情敌,三文治没放毒,你可以放心的吃。”

季眉被她糗得尴尬万分,她慢慢地拿起三文治,才刚咬了一口,钱佩君又出人意表地放出一道冷箭。“不过,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小眉,看在我这个护士长不惜跑到贩卖部为你买吃、送吃的这份千金难换的情谊上,将来,你这位穿金戴玉的股东夫人可别忘了我这个小小的小护士长。”

季眉差点没被噎死,她哭笑不得地瞪著钱佩君。“你修理人的本事这么高竿,谁敢招惹你这个“小小”的“小”护士长呢?连一向眼高于顶,自视甚高的殷允帆见了你也唯恐避之不及。”

“是啊!我知道,我就怕他公报私仇,摘了我护士长的头衔,让我回家去啃老米,谁教我有眼不识泰山,竟敢对他这个腰缠万贯的超级大股东出言不逊,而且——还对他的未婚妻语出双关、指桑骂槐呢?”

季眉失笑地挑起两道弯弯的秀眉。“你今天吃错药了吗?怎么讲话总是语带讥讽的,充满了酸味呢?”

钱佩君趴在柜台上,半真半假地贬眨眼。“没办法啊,所谓人比人气死人,想我们家那个死老公,论长相,他是脑满肠肥,啤酒肚外带大饼脸,不像你们殷公子那么英气逼人,论财力嘛!他是捞油水的小生意人,那能跟殷允帆的跨国企业相媲美啊,想想,样样都比输人的我,一腔怨气无处发泄,只有在嘴皮上讨便宜罗!”

“是吗?原来,江霈德在你眼中那么不值钱啊,那——我就教他以后不要当司机来接你这个处处见他不顺眼的老婆下班算了,反正也没有人会领情。”

“要死了。”钱佩君没好气地拍了季眉手背一下。“你以牙还牙的还真快,让我这个又嫉妒又羡慕的小长官吃点便宜,你会死吗?”

季眉巧笑嫣然地抿了一下层角。“你尽避口舌之能消遣我没关系,只不过——”她慢吞吞地拉长了尾音。“你再这么爱抬杠,504室的邱先生可能就会不太高兴了,而我们王医生更会在手术室里跳脚,如果你没忘记两点钟的脾脏切割手术的话——”

钱佩君立刻像火烧的母鸡般跳了起来,骨碌碌地在季眉充满趣意的凝睇下奔下楼梯,赶往开刀房。

跋走了尖牙利嘴、得理不饶人的钱佩君之后,季眉立刻把剩下一半的三文治解决,看看墙上的壁钟,一点五十分,还有十分钟就该回到妇产科诊断室。晚上七点她还有个特别任务,有位女性病患要动切除子宫的手术。

调到妇产科后,整天接触到那些待产、或者患有妇女疾病的女性患者,不管是准备迎接新生儿的喜悦,或者面对癌症的威胁,她总觉得身为女性实在有太多不为人知的苦楚和辛劳,无论是生育的痛苦,或者是各种疑难杂症的妇女疾病,女性面对生命的挑战似乎在妇产科病房里显得格外复杂而沉重。

脆弱和坚强像雨层透明的外衣包里著每一位进出妇产科的女性。

她百感交集地叹了口气,对著悬在壁上的穿衣镜整理仪容,刚把护士帽戴正,她就听见柜台处传来两声清脆的敲击声,刚转出门槛,她就望见一脸温儒的季刚,还有站在他身后那个俊雅高贵的中年妇女。

“哥,你怎么来了?”惊喜写在她明媚可人的脸庞上。

季刚强迫自己咽下一股复杂的酸涩,他挤出一丝淡然的笑容。“下午我休假,没事顺便来看你呢——我一个朋友的母亲想来看病,我想请你帮她安排一下。”他指指冷晏妮。“她是冷太太,我高中同学的母貌,她——想做子宫检查。”

“冷伯母,你好,你子宫那里有界常的现象?下午听诊的郭医生是我们医院妇产科的权威,也许,我可以请郭医生为你做一次超音波扫描。”季眉笑意盈盈的说,一方面为冷晏妮迷人的风采所震慑,一方面又有一份难以解释的好感,好像——遇见失散已久的故人一般。她为自己陌生而异样的情绪感到好笑而荒谬。

冷晏妮贪婪地掬饮著季眉灿烂清丽的笑颜,她拚命压抑那股想要拥著她痛哭一场的冲动,她的手紧绞在一块,双腿颤悸而虚软,努力了半晌,她才硬生生地克制酸楚欲泪的哭意,在季眉惊愕的注目下,艰涩地笑著说:

“小眉——你不反对我——这样叫你吧!”她喉咙紧缩地看见季眉含笑地点点头,也意识到季刚无言的、歉意的、充满复杂的凝注,不能控制地泪光在眼圈里挣扎地盘旋著。“谢谢你,你知不知道,你很像我的一个小女儿,一个失落已久的——孩子——”

“哦?她怎么了?”季眉眼底一片恻然,她的心完全被冷晏妮满脸的凄怆和痛楚揪紧了。

季刚浑身紧绷,理智教他赶快拉走冷晏妮,免得她情绪崩溃而坏了大事,可是——另一方面,他的心脏却被这充满酸苦的一刻啃啮得阵阵抽痛,歉意油生。

“她——她已经死了。”冷晏妮微微地颤声说,眼睛迅速湿润了。

“哦!”季眉难过地不知如何措辞。“如果——冷伯母你不嫌弃,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女儿一般看待。”

冷晏妮的心颤动了一下。“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做——我的女儿?”她不能自已地抓住季眉的手,一迭连声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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