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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心柳成荫 第30页

作者:苏荻

“是!我危言耸听,我胡说八道、胡言乱语……”莲妈哭得好不伤心,她跌坐在地上,蓬乱的头发让她看来像个疯婆子。“但妳才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啊……当时我和夫人的预产期相近,在我生完了妳之后,隔天夫人就生了茵茵,可没想到夫人却难产撒手人寰……而我就因为一时的鬼迷心窍,想让妳过好一点的生活,便趁着大家都不注意时将妳俩掉包……但我为的是什么?贪的又是什么?忍了这么多年、疼了妳这么多年,换来的却是妳的无情与铁石心肠,妳教我怎么甘心?”

“妳不要再说了!”马云盼摀住耳朵尖叫着。“我不相信妳!妳绝对不是我娘!我是真正的马家千金!”

“难怪……”震惊中,马莱高若有所悟地幽幽开口。“难怪莲妈对茵茵会这么冷淡,却对妳百般宠爱,难怪……”

“住口!”马云盼歇斯底里地抓住他衣襟吼着。“她说的不是真的!你是我亲生哥哥,你不要相信她!她是故意要陷害我的!”

“我陷害妳?”仰起头,莲妈凄怆地笑了。“哈哈……真是可笑呀,我走错一步,也赔了我的下半辈子,陷害了妳,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马云盼推开了马莱高,整个人就像崩溃似的冲到莲妈面前,激动地扯着她的肩膀。

“妳是因为我把妳赶去厨房,对我怀恨在心,所以才存心说这些话来混淆视听对不对?对不对?”

哀莫大于心死,看着她的“亲生女儿”,莲妈的表情渐渐空荡缥缈起来……

“不对……我是不愿一错再错,看着茵茵嫁给了自己的亲哥哥……”

“不!不是这样!不是这样!”马云盼如同烫着般松了手,转而再冲到茵茵面前,蛮横地抓住她的手叫嚷着:“我才是马家千金!我才是!妳听到没有?”

此刻,茵茵脸上早布满泪水,她没有力气去与马云盼争辩,只是呆然地望着莲妈,不知是心痛抑或解月兑。

“逼她也没用。”莲妈精神恍惚地道:“如果妳要证据,在马府书房的书架后面,藏了一幅夫人的画像,等你们翻出来就会知道,茵茵和当年的夫人长得有多么神似,几乎一模一样……”

“我娘的画像?”马莱高失声惊道。

“那是夫人未出阁前,她娘家特地请人描绘的,后来夫人难产而死,老爷终日望着这幅画以泪洗面,我便将画藏了起来,本是无心,没想到却成了今日的证据。”

事已至此,再多的狡辩与否认都抹煞不了莲妈口中的事实,马云盼同样软腿跪到地上,呆滞的眼、空茫的脸,不知是后悔,还是怨怼……

突然间,她猛然从地上眺起,抽出怀里藏好的一柄短刀,朝着茵茵的胸口刺去……

“小心!”玉宁在一旁尖叫。

然而“碰”地一声,从空拦截的一道身影迅速踢落了刀子,马云盼被个凌厉掌风给击中胸口,倒地滚了两圈,呕出血来。

茵茵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惊魂甫定地睁开眼,才知是费隽淳出现在面前。她结结巴巴,语不成句……

“你……你不是……”

费隽淳蹙着眉将她搂进怀里,仔细检视她有无受伤。

“再晚一步,妳就成了刀下魂了。”语毕,回过头来赞许地望住玉宁。“幸亏玉宁告诉我这事,否则,我还赶不上这真相大白的场面。”

茵茵跟着感激地看着玉宁,却见她故意装得不理不睬的高傲模样。

“这个,我……”马莱高神情尴尬,拱着手不知说什么好。

“照道理,你这个妹妹是要嫁给我弟弟的,但现在我预备娶她为妻,你有意见吗?”费隽淳当机立断地问。

马莱高楞了下,赶忙摇头,不知怎地吓出一身汗。“没……有,我当然没有意见,只要茵茵……呃……只要我妹妹她愿意,我个人绝对没有意见。”

这个时候,莲妈哭着将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马云盼扶起,拭着她嘴畔的血。

“娘的宝贝女儿,让我瞧瞧妳有事没有……”

这一扶众人才发现,马云盼已经在大家不注意的时候,用那短刀自我了断了生命。向来不认输、不认错的她,宁可死,也不肯接受一点点失败在自己身上。在察觉这个事实后,莲妈已是肝肠寸断,抱着尸首痛哭失声……

“娘……”茵茵不忍地蹲下去。

“我不是妳娘。”莲妈摇着头,眼中充满哀戚。

“不管真相如何,我永远当妳是我的娘。”红着眼眶,茵茵轻轻地说了。

莲妈还是摇头,颤着手将马云盼的眼合起。“是娘害了妳,都是娘的错,希望下辈子……妳还是娘的女儿……”

明知道马云盼的死不值得同情,但看到莲妈如此伤心欲绝,在场举袖拭泪鼻酸者还是不在少数。

拨云见日,至少发生在沧浪山庄的悲剧已全部完结。

剩下的,就只看这小两口什么时候完成婚姻大事了。

将马云盼的尸首厚葬完毕后,念在她与费翰淳也是正式拜过堂的夫妻,因此还是将她的牌位安在费氏祠堂里。

上一代的错,就让它了结;下一代的错,就用一坏黄土从此掩埋了吧。

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莲妈留书悄悄地离开了山庄,说是要到遥远不知名的山里寺庙,削发为尼皈依佛门,常伴青灯下。

众人多少都能了解她的心情,因此费隽淳也就没派人去将她追回。

茵茵依依不舍这个喊了十七年的娘,但她明白莲妈认定的女儿还是只有马云盼一个,不管她有多么想孝顺她,她还是走了。

饼了不久,只身在外的费翰淳捎了封家书回来,信上透露出些许不寻常的讯息,费隽淳在看完后心情奇佳,丝毫不为信上愁笔所扰,搂抱着爱妻的娇躯,彷佛世上再没什么事可以令他心烦。

“上面写了什么?”茵茵倚在他身侧好奇地问。虽然他请了师傅教她习字,但由于学习能力不佳加上过度安逸,对于信上那龙飞凤舞的字体,她仍旧识不得几个。

“妳想知道就得好好认真上金师傅的课。”扬起眉,他存心不告诉她,将手里的信纸折好装回信封里。

“别这样,快告诉我嘛,以后我就会认真上课了。”脸上漾起惹人怜爱的撒娇倩笑,她拉着他的手臂求情着。

“我是那么好骗的吗?”板起脸,他那严肃拘谨的面孔还是挺吓人的。“要妳认字念书是为妳好,妳偏偏要和金师傅作对,扰乱他上课的情绪,是不是也想和我作对来着?”

“我没有!”振作精神,茵茵挥着手,忙为自己澄清。“那是玉宁啦,她自己爱和金师傅辩论,还扯到我身上,我可是无辜的。”

“读书的人是妳,还敢拖玉宁下水。”

“是你要玉宁盯着我好好念书的嘛,怎能怪我?”她嗫嚅地道,状若无辜地垂首弄整腰间的浅蓝色缎带。

“听说妳逼着她和妳一块习字,还说她不会的妳也不会?”

“啊?”茵茵垮下脸,嘴巴歪了边。唉唉,这个玉宁真不够意思,竟把她的事儿全抖了出去。

“没话说了吧?”抓到她的痛脚,费隽淳重重地捏了把她水女敕粉颊,煞有其事地郑重警告着。“别忘了玉宁对我忠心耿耿,想要她替妳掩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哎呀,痛痛……”哀叫一声,茵茵可怜兮兮地抚着脸,立刻跳离紫檀几,与他保持距离。

“很痛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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