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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天 第10页

作者:素问

莫泾阳苦笑道:“这谱,但愿不是离谱才好。一半一半吧,我想不管是我对他,还是他对我,都有诸多的保留,大家不过是很有默契地逢场作戏,但我想,关于溧阳的事,他并没说真话,而我大概也套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大小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莫焉非的眼珠转了转,“二小姐私自离开,日城又传来丧讯,对月城是双重危机。”

“日城的丧讯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莫泾阳双手抱剑,靠在亭子的柱下,望了望池塘中自由自在的鱼儿,说:“伯伯你很清楚,楚山孤素来身子就弱,娘当初与日城城主定下这桩婚约,也是有意让妹妹成为楚山孤的贤内助——可惜妹妹一再拖延婚期,最近又玩失踪,日城催了我们好几次,都是无功而返,现下楚山孤病笔,他们城内必然不稳,此时邀泾阳前去,必是有所倚求。”

“唉……好端端在这个节骨眼过世。”莫焉非背着手,不住靶慨,“日城的城主仅有一独子,去年城主也已过世,要你去的估计是日城的女眷,若是她们要你看在双城世交的分上一肩挑起两方的兴亡,泾阳可有信心?”

“伯伯忘记泾阳的绰号啦?”泾阳弯了弯眉毛。

莫焉非立即忆起,泾阳儿时月城远近一带的孩子都喊她“魔鬼”。男子做到的,她都能做到,男子做不到的,她也能做到。

“量力而为,大小姐到底是个女儿家,我希望你能找到终身依靠。”莫焉非模模她头顶的发丝,语重心长道:“这样,九泉之下,也对得起过世的梦绝。”

“伯伯,泾阳的娘亲也不是一般女子。”泾阳洒月兑地说道,“不成婚又怎样?乱世之中依靠男人,不如依靠自己的剑。”下巴在剑鞘上磨蹭几下,“有‘它’陪伴在我身边,灾难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大小姐……”莫焉非无奈地一弹她的眉心,“放心去日城吧,这边交我,不会让虎伯影响到你和柳下少争的行程,而溧阳那边有新的消息,我也会尽快知会,一路小心。”

“是,遵命。”

泾阳难得俏皮地向他一揖到底。

从月城到日城只需大半天的行程。

一踏出月城,柳下少争和莫泾阳路上无话,直到过了晌午,才停下来稍稍歇脚。

柳下少争把包裹里的窝窝递给莫泾阳,自己也咬了一个,大口大口吃起来。莫泾阳微微诧异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到柳下少争似笑非笑地瞅着她,才有些局促地低下头,“泾阳还担心,你吃不惯这些粗粮。”

“为什么会这样想?”柳下少争挑挑眉,“你不也是一城城主之后,照样行走江湖,拜师学艺。”

“不一样,日月双城的人自力更生,从未有人特殊,就算是城主,也要下到田间与普通百姓一起劳作,而我拜灵帝为师纯属偶然。”泾阳若有所思,“那会儿师父四处游历,后来不知你与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就再也不出孤雁峰半步。”

“呵呵……”柳下少争笑而不应。

泾阳瞅着他,迟疑之后还是问:“之前,从没听到有我的存在吧……”

“对我而言甚是惊艳。”柳下少争坦言道。

心知肚明的答案被说成是“惊艳”,泾阳的内心一阵波动,但她很能克制情绪,当即镇定自若道:“如果我不是我,也许听了会很开心。”没有月城城主的担子,也不是灵帝的小徒弟,单是听到这样的话……

“你不是你,我又为什么要惊艳呢?”柳下少争吃完手里的窝窝,喝了几口水,摇着扇子来回溜达,“想要做什么样的人是选择,而不是这个人的本质,当然啦,本质可能左右人做选择,呐——要和我在荒郊野外继续讨论这样深奥的问题吗?”

被他一逗弄,沉郁的气氛缓和不少,泾阳说:“我失言了。”

柳下少争不以为意道:“没什么,做人能随兴就尽兴,这样的机会不多……”回头略带神秘地笑了笑,“城主,若有机会让你选择你想做的事,而你的选择却和别人背道而驰,甚至冒天下之大不韪,你会不会做?”

“是坏事?”泾阳眨眼道。

“耶,自古大事,哪有所谓的好与坏,只有成败而已。”柳下少争模着扇子坠上的流苏,摇头道:“也许不选择可以有短暂的宁静,而未来则是无尽的祸端,那么你会不会冒险去做那个选择。”

“会。”泾阳飞快地回答。

“城主也这么想?”柳下少争笑着摇扇。

“我没逐鹿天下的兴趣,但要选择,我会当断则断。”泾阳斩钉截铁道,“一再顾忌只会让世态变得更糟。”

“说的好。”柳下少争轻轻抚掌,“这里没有酒,否则我要与城主浮一大白。”

“来日方——”

不等泾阳话音落下,三道人影一晃,围住了两人。

柳下少争撑着白皙的额,“唉,这种人,走到哪里都能碰到。”

是奇了。

泾阳心忖,她来日城的事,月城的人除了大管家莫焉非之外,无人得知。为什么会有人在此埋伏?

柳下少争淡笑道:“这次不是针对我来的,城主,交给你。”

就算不是针对他的,上次在孤雁峰,好像也是她给他解围的吧?泾阳一甩袖子,流觞宝剑入掌,挡在了柳下少争的前面。

柳下少争微微笑了。

那三人二话不说,手持刀剑,迎头劈面,来势汹汹。泾阳身形灵动,招式沉稳,比之舞剑多了三分凌厉,但点到为止,意图在活捉对方。

柳下少争优哉游哉地到了一棵书下,单手打在脑后,扇子不停摇风,“唉,危险,危险了,小心呀……”

要说他在喊泾阳,分明是泾阳占上风,若说喊那三人,又毫无道理。

这让在场的三名刺客一时分了神,原就不敌泾阳的情况下,手忙脚乱,一人索性丢下同伴,直扑树下的柳下少争。

柳下少争拿着扇子一挡脸部,“天要亡我!”

泾阳回手一剑,手腕挽了个剑花,如若秋水横波,力扫千军,在刺向柳下少争的那人肩头扎入,剑尖故意一条,断了数根筋脉,当时,那人惨叫一声,兵器落地。泾阳上前一步,伸手去抓他的前襟。

第4章(2)

柳下少争眉峰一扬,大喊道:“不可!”

但还是晚了一步,在泾阳的手指触碰到那人的一刹,尖锐的痛传来,泾阳收手再看,中指指月复积聚了浓浓的黑血,四肢也在逐渐麻痹,于是左手换右手,宝剑飞快反勾,对方闪也不闪倒地而亡。另两人见同伴已死,分别从左右偷袭泾阳,泾阳抬手划破中毒的中指,打算以痛镇定,二来也好流出毒素,哪知这伤口一见风,身子麻痹的程度加剧,甚至连抬宝剑的力气也没了。

柳下少争双手拔起身侧两根女敕草,在掌心一握,“嗽”,掷出时已如利刃。

那两人为了闪躲,不得以偏转兵刃,错过了狙杀泾阳的最佳时机。柳下少争三两步上前抓住泾阳,足下一旋上了参天大树,几个纵起已在数十丈之外,不见了刺客的踪迹。找到一片沃野,柳下少争让泾阳坐下,抓起她的手指看了看,皱眉道:“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运功阻止毒素扩散,我助你一臂之力将之凝结在指尖,但无法净除;二是断指。”

泾阳抽回他掌中的手,运气凝血,回溯至指尖,剑光一划,中指落入尘埃。

柳下少争没料到她如此刚烈,“唉”了声坐在对面,叹息道:“你的动作太快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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