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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我倒数两三秒 第26页

作者:素问

我看得见肖呛蟀的表情,他也很认真,完全融入了剧情当中,仿佛身临其境,亲自体验了战斗中的一幕幕惨剧,连那双总是迷蒙的双眼也透出了阵阵寒意。

我怎么会觉得肖呛蟀是个容易被欺负的受气宝宝呢?他的犀利在无形中才能感受得到,要发现并不容易,但要触模也不难。阿逸和碧儿是怎么想的?他们也该知道肖呛蟀没有想像中的脆弱,为什么对他还那么紧张?

“想什么?”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人又从后面偷袭,勒住了我的脖子。回头一看,正是沙瑞星一张嗤笑的脸孔,不禁低咒:“你是不是得了猩猩真传,动不动就勒人?放开我。”

“嘘……”他低低地说,在我耳边吁了口气,“你会影响到别人。”

这句话,止住了我所有的恼怒。唉,可惜,谁让我没有那头大蛮牛的脸皮厚,可以不顾及别人的看法?顺势拉了一下他,“大蛮牛,这是什么故事,你听过没有?”

沙瑞星听罢,挑了挑眉,“你说的真的还是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我推推他,“这不是问你嘛。”

“这是《西线无战事》的片断……”沙瑞星压低了嗓音,“马恩河战役前后,说的是一群德国少年兵对战争由兴奋、憧憬到反感的过程。保尔和同学在老师的沙文主义煽动下,投身到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可真正投入到战争中后,他们才体会到战争的可怕……你刚才听了肖呛蟀的形容,那里炮声轰鸣,血肉横飞……所以保尔开始怀疑过去的理想,战争的残酷和毁灭性使他的英雄主义破灭,并且对战争怀疑、厌恶以至于……憎恨。最后有一个场景,保尔爬出战壕捉蝴蝶,结果被冷枪打中死去。然而,在那一天前线司令部的报告中写道:‘西线无战事’。”

“为什么?”我的嗓门略略抬高,“无战事怎么还会死人?”

“笨蛋,同战争相比,个人的生命微不足道。”他大力地敲了我的脑门一记,“这是今年暑假月月帮你整理的影评,我都没忘,你竟然一点都没看?”

“痛。”我哀嚎,“交了那么多稿子我怎么记得住?谁也没说要我背诵下来,再说这种一战背景的故事,我当初就是看了也是大眼一扫,不感兴趣嘛。”说到一半,我突然僵住,在脑海深处浮现一个画面——那是我撞到肖呛蟀的时候,他掉了一叠厚厚的稿纸,我有看过内容——而那个内容就是《西线无战事》!

老天,我当初说什么来着?再去看肖呛蟀,他一手握着麦克风,一手压着稿子,普通话念完后又用地方话念了一遍,“灯光在整个欧洲熄灭。民族、宗教、姻缘、仇恨、尊严、权力、金钱……所有这一切都似导火线,一旦被点燃就会引发战争,在世界各地掀起血雨腥风。如今战争已经结束,但是战争带给人类的血泪灾难是不能够忘记的,那是属于人类的灵与肉的创伤。人们痛恨战争,但却喜欢谈论和观看关于两次世界大战的电影,因为战争留给世人的启示与思考是长久的、深刻的,在我们心中形成终生不散的块垒……”

东市的地方话我听不大懂,可他的认真显而易见。而我——作为“稿子”的“原作者”竟然一直无动于衷?肖呛蟀怎么看?他如果怀疑了我,会不会告诉佟逸?他们是死党,那种过命的死党,会对彼此隐瞒重要的信息吗?

“露馅了?”低低的嘲笑在耳边响起。

我无力地一松劲儿,半挂在他的肩上,“听着,落井下石和火上浇油是卑鄙的行为!”

“我从来没有说我是君子。”

“至少当小人不光彩吧?”我侧过头看,突然发现,这头牛挺有型的嘛!或许是长年累月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视觉产生了免疫?不过他不似肖呛蟀的纤细柔和,也不似佟逸的瘦削沉稳,只是一股子的粗犷豪迈——北方人所拥有的最大特色。不晓得是不是像传说中那样,习武之人都有一双有神的眼,他练

跆拳道多年,眼黑如墨,亮如星斗,每次和他说话都会不由自主留意到他的眼,一时太近,我的心又莫名地跳了一下。

“你不让我说,我就不说。”

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好说话?我正打算小赞他一番,便听到炸肺的第二句——

“谁让你是男人婆。”

“沙瑞——”

我的话被他伸过来的铁掌堵住,咕哝半天,没有半个音。

他努努嘴,那是肖呛蟀所在的方向,“刚才是你让我听好,现在轮到你……肖呛蟀是个聪明人,不需你多嘴,要不要揭穿,在他,不在你,你就等着判刑吧。”

我皱起眉,“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你的事,我都知道。”他得意地一扬眉,“包括连你睡觉的时候几分钟翻一个身,往哪个方向翻,一晚上打几次呼噜,我都了如指掌。”

他三言两语把我刚才的惶恐敲碎,身体似乎从冰冷的地窖进到炙热的炼狱,我狠狠一咬他的手指,趁他一缩,反掐牛脖子,“找死啊!谁告诉你我打呼噜?再胡说八道,我把你骨头拆了。”

“你就是打呼噜!”他固执地再一次重复,“我又没有嫌弃你,这么激动干吗?”

“靠!你怎么知道我打不打呼噜,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气得方寸大乱,说完胡话也笑了。睡着了,自己当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打呼噜,但是,这不代表认同他,开玩笑,睡觉时候的秘密,让一个男生知道,传出去我还怎么有脸见佟逸?

“白痴。”他顺势一拉我的胳膊,我姿势不雅地趴在他的双腿上,后脑勺再度被那只铁掌大削一番,“每次来学校的火车上,是谁一个人呼呼大睡?”我一下子滴汗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这是真的。我们俩千里迢迢来这里上大学,经过三个省,一路上车下车的人龙蛇混杂,而我每次都要带N多特产给舍友吃,自己肯定拿不了,沙瑞星本来是可以坐飞机的,但沙伯母偏要他锻炼,于是顺理成章沦为我的苦力,负责夜里看行李,到站拎行李。料想,他总对我恶言恶语,多半也在暗中实施报仇。

“现在明白了?”

“算你狠。”我挣扎着爬起来,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抓到了好把柄,“喂,现在应该是跆拳道部训练的时候吧,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谁规定部长就可以偷懒?”

他懒洋洋地站起来,“那还不是男人婆你给我安排的任务?”

“什么?”

“碧儿在隔壁画宣传海报。”肖呛蟀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身后,无声无息。

“呛蟀,你、你怎么过来了?”我结结巴巴地不知所云。

糟糕,刚才我和沙瑞星斗嘴的话他听去了多少?见鬼,我背对着沙瑞星看不到后面,可那头牛一定看到呛蟀过来了,他就是故意不提醒我!呜呜呜……

“啊,该念的都念完了,想问问你的意见。”肖呛蟀并无异样,仍是笑得一脸温和。

“我……我觉得声情并茂,很好很好。”我忙不迭地点头。这不是恭维,本来嘛,人家肖呛蟀就是诸多传媒看重的抢手DJ,怎么可能不好?

“是吗?”他向我后面的人打招呼,“沙瑞星,既然你也听了,觉得怎么样?”

“可以。”沙瑞星干净利落地吐出两个字。

“谢谢。”肖呛蟀拨了一下发丝,从桌子上拿起那一叠稿子,递给我,“这个是下个月广播社联播栏目的稿,内容我背得差不多了,请你在后面加一点笔者的感慨,到时候可以作为与听众的互动。”要改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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