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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始作俑者 第9页

作者:素问

“小心点。”权弈河摇摇头,对司机说,“可以开车了。”

汽车缓缓驶向金水路的主干线。这一路,挡风玻璃上的刷子不断左右挥舞,清扫着不时飘落的雪花,路灯、交通灯、霓虹灯交相闪烁,映在玻璃窗上五光十色。崔婧一直望着权弈河的背影,可是他都没有说话,偶尔还是司机搭腔,他才应了应。

到家的时候,崔婧下了车在家属院里环视一圈,惊奇地发现自家楼层前的空地被圈了起来,里面停着一辆豪华的别克车。权弈河付钱以后,转身来到跟前,看她盯着那辆车在看,不禁问道:“你在想什么?”

“这里,不是种了很多蒲公英?”她指指那片松软的土壤。

权弈河扬扬眉,“原来是种了一大片,天晴时会招来许多蝴蝶、蜻蜓,不过,一楼的住户搬来后,机动车车库还没建好,居委会商量了一下,就把这片地划分给他,作为停车的地方。”

“怎么可以这样?”崔婧无法接受,“明明是公用的活动场所,要是在外国,有人敢占用了大家公有的财产,一定会被唾弃死的,你为什么不抗议?有机动车的家庭能有几家?你看,左边那几户不是也没有车,白白画了个空场子。我看,是这一户有几个钱就强迫别人给自己行方便!”

夜深人静,她的声音格外清晰,仿佛能传出好远。

“阿婧,你会影响邻居休息。”他拉住她往自家的门洞走,“居委会的决定不就代表了很多人的意见?别忘了,这套房子是你们研究所给的房子,附近邻里全都是你的前辈或是顶头上司,我们做晚辈的,是不是该发挥一下孔融让梨的精神?”

“你也太好欺负了,这不是前辈后辈的问题,弈河,若是这片地允许私有,照理说我们搬来得早,凭什么让别人占了先?不管是哪个领导,都不能不讲道理!”崔婧那张冻得苍白的小脸染上了一层红润。

走在前面的权弈河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深深地望她,“美国没有人情味可讲的。”

一句话,制止了崔婧后面要说的话,她愕了一愕,“我、我知道啊。”

“可是我们有。”权弈河套出钥匙,打开外层的铁门,“哗啦哗啦”,一次次的金属摩擦,让崔婧的心一缩——

弈河啊,为什么你不理解我的心情?

一棵棵蒲公英是她亲手撒的种子,临走前,她还想,假如回家的那天,看到一片蒲公英纷飞的景色该多美?没料到,真正迎接她的是一辆冷冰冰的汽车!好,冬天看不到杂花生树、群莺乱飞的场景很正常,可至少,要把来年春天的希望留下来嘛!但是,弈河认为让她越来越没有人情味?

门推开的刹那,权弈河的心也不是滋味——

阿婧啊,为什么你不明白我的心意?

他是站在她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不愿为一些小事和人争执,免得将来她在同事中不好相处,这一番苦心,在她眼里竟是任人欺负吗?

一道隐匿的鸿沟横嵌在这对聚少离多的夫妻之间。曾几何时,他与她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对崔婧来说,这次久别重逢,难免显得陌生了。

第四章女人与猫之战

她被瞪了很久。

从崔婧进屋以后,这只猫就那么虎视眈眈地盯着她,仿佛在对一个不速之客表达它最强烈的不满。

这只猫咪,哦,说它是只猫实在有几分勉强,长得活像一团肉球,毛茸茸,全身上下洁白如雪,胡须细长,翘一翘神气十足。怪的是,两只前爪上的指甲短得出奇,蜷在左右,在发现有人注意它时,还不时在颊上蹭两下。它懒洋洋地卧在钢琴座下,一动不动,对女主人的归来视若无睹,没有一丝热情可言。

权弈河注意到了这一点,走过去,一拎拎起那只白猫的后颈,把四肢乱踢的它抓到了崔婧的眼前,轻笑道:“阿婧,你不会和它见外了吧。”

“怎……怎么会?”崔婧干笑几声,“这只猫当年跑到我的宿舍捣乱,把许多试管、药剂瓶砸个粉碎,气得学姐差点把它当标本解剖了。”回忆往事,真的非常有趣,她低头看了看这只凌空的猫,一皱眉,“可是,它变了,原来的猫瘦小灵巧,不像……现在这么胖,笨笨的,弈河你给它吃得太多了啦。”

“猫咪胖点抱起来舒服,狗要身材瘦削才精神。”权弈河挠挠猫咪的脖子,“以前叫它‘罗斯福’是希望它借美国总统的光,现在,倒名副其实地发福了。”

阿福“喵唔”大叫,可是眯缝的蓝眼,得意不已,依旧对崔婧报以敌意。

“猫一胖,抓老鼠就不灵光了。”崔婧不屑地回以颜色,“我刚才还以为是一团毛线掉在钢琴下面呢。”

权弈河正经地摇头,“不会的,家里也没有老鼠可抓,再说我没给它专门喂什么,顶多是一些超市卖的猫食,偶尔弄瓶牛女乃、鲫鱼……”

“等等,你还给它喝牛女乃、吃鱼肉?”崔婧惊讶地张了张嘴,“你把这只猫当小孩子养啊?”

权弈河一抿唇,淡淡地笑了笑,“是鲫鱼骨头,呵呵,不是肉,要是我们的孩子,当然不给他(她)喂这些东西。”

崔婧的脸一红,别开眼,“你胡说什么,我听不懂。”

权弈河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从来都没有想过吗?这应该是每个夫妻之间很重要很正常的事吧。”

“可是,我们结婚之前不是说好,前几年不要孩子的吗?”崔婧赶忙截住他,“你不会现在才告诉我,你后悔了吧?”

权弈河模了模猫的下颌,抬眼看她,“你说呢?”

“你一向都依着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过?”她着急地寻求他的保证,“是不是?弈河,我的事业才刚刚开了一个头,你一定不忍心让我多年来的努力,被一个孩子的诞生耽误下来,对吗?”

权弈河没说话,眸光不定,觉得虎口泛痒,低头一看,阿福正在舌忝他,仿佛他是一尾香喷喷的大鱼,微笑道:“你对我这么有信心,我又怎么好让你失望?我以前说过,即使将来结婚,也绝对不会成为你事业上的绊脚石。”

绊脚石?

冰冷的字眼,如同峭壁上低落的露珠,崔婧打了个寒噤,不由自主一揪毛衣领子。

“怎么,屋里有暖气还冷?”细心如权弈河,敏感地察觉到她的异样,把猫放在她身旁的沙发上,起身走向浴室,“我给你拿毛巾擦擦头发,上面在滴雪水。”

崔婧一怔神的工夫,那只猫“喵”地一踮脚尖,从沙发跳到明净的茶几上,面对面,与她四目相视。别看阿福身子胖,一旦行动起来倒是半点不输给同类,它虽是个小东西,气势上却不输给作为人类的她,挺直了鼓鼓的肚子,耀武扬威。

“很神气嘛。”崔婧怎么会允许自己输给一只猫?她点了点猫咪的鼻子,“记得吗?当初是我把你捡回宿舍的。”

阿福不服气地一甩猫头,还猛地向她咬去!

崔婧吓得赶紧抽回手,拍拍胸口,责难道:“没良心,才几天不见,你就咬主人?”

“阿婧,我给你把热水器打开了,不如你去洗洗澡,换身衣服好了。”权弈河拿着一条毛巾出来,见到眼前的一幕,纳闷地问,“你干什么呢?”

崔婧远远地站在大门口,一双大眼瞪得溜圆。

不等她说话,那猫咪立即从桌子跳下来,边叫边扑到男主人腿边打滚,权弈河好笑地蹲拍拍它,说:“怎么回事?阿婧,不会是你欺负阿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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