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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凋辞 第27页

作者:素问

什么惩罚?她对他来说只是惩罚?

明知是慰藉,找一个谅解他的理由,她仍觉得愤怒,眉眼耸动,嘴角微微一弯,颤动几下却是朝上,竟忍俊不禁。

老眼昏花的两人,谁命令谁?老,他们会一起老吗?

花凋见她终于有了一丝昔日娇蛮的笑——那笑如此珍贵,单纯的女孩,只为一句呵哄的话而笑,恨意终无法深——纵被伤至深,也无法恨他至深,多般包容他的刻薄妄为,上穷碧落下黄泉,都只有眼前这个任性痴狂的女子——

龙绻儿。

第十章血辞

多事之秋,不只是京师,江湖亦然。

京师动乱的缘由诸多。什么皇帝骤然病危,公主离奇焚宫,北狄使臣不告而别,促使边关局势再度吃紧之类……一夜间,六扇门四大捕头成了预谋刺杀朝廷命官的通缉要犯;而江湖,近来出现多起血案,凡会使刀的世家精英,逐一成了阎王生死簿上的名单。

花凋带着龙绻儿离开京师多日,不断耳闻游历多年的宁王归来,临危受命,成为皇帝病榻前加封的下任太子,惊讶不已。而江湖上,也掀起三尺巨浪,目前为止除了五虎断门刀的彭家之外,其余以刀著称的门派均遭覆灭。

现在,花凋两人就在彭家堡。

这座碉堡有百年历史,修建得宏伟壮观,刹是威风。不过,昔日人头攒动的彭家已是门可罗雀。照道理,没有石破天惊的价码,花凋不会接案,毕竟,哪有遭通缉自身难保的捕头还洽公的道理?

但这次特殊,花凋没心情计较孔方兄多少,也没闲暇顾及通缉令,就冒险带着龙绻儿登门造访,主动请缨坐镇彭家。

他有预感,兴风作浪的人定会现身!

彭家三代单传,香烟不继,越发不如早年,如今有自愿送上门的花凋,乐不可支,对他的来历也不追问,一家人收拾细软,躲入密室中藏起来。

花凋苦笑,不知再说什么。

当年的彭老爷子一口啸月刀名震三山五岳,何等威风。

到孙子一代成了缩头乌龟,难道不可悲?想想看,这个世上哪有什么横亘不变的辉煌。再光鲜也终有烟云散尽的一天,不过沧海一粟的人又能抓住什么?

窗外静谧,月色如水,蝉鸣啾啾。

花凋来到床边的龙绻儿旁,见她轻轻摩挲着一样物品,悄然问:“让我看看?”

龙绻儿吓一跳,十指一松,东西“啪”地掉落。

算盘?

看到地上的算盘,花凋脑中立刻闪过龙绻儿身上的烧伤,痛楚猛一钻心,脸上却仍笑嘻嘻地打趣:“你又打我的如意算盘?”

龙绻儿面如死灰。

多次打击令她战战兢兢,整个神经随时处于紧绷的状态,稍有风吹草动都不安宁。她惶恐地想尽快藏起心绪,不愿被伤——

双足未曾落地,她的身子便被花凋圈住,拉到双臂当中。

“绻儿,你慌什么?”

炽热暧昧的气息缭绕在龙绻儿的小鼻尖。她低头抿唇,并不抬眼,惟独轻颤的长睫泄露了游弋的愁思。

“别慌,我不逗你就是了。”花凋艰涩地打起精神,一吻她的眉心,“一会儿呆在屋内等我接你,否则不要出来。”

龙绻儿闻言,黯然的水眸陡然瞪大,惊讶地瞅向他。

花凋捏捏她柔女敕的粉颊,无奈地道:“肯正视我了?”

龙绻儿摇头,用力摇,小手抓住哀模自己的大掌,一阵咕哝。

花凋似笑非笑,一弹她的俏鼻,“乖乖等着,别乱打主意,不然我考虑是否找萧如瑟治好你——想好,以后不能骂我,大亏哦?”以前觉得她叽叽喳喳烦,一旦失去,更难受。

他分明察觉她的不安,为何佯装迷糊?

龙绻儿猛一僵,四肢无法动弹!

花凋打横抱起她放置榻上,然后拾起算盘偎在身侧,盖好丝褥,才面对面与她互凝,“这儿不清静,等你睡醒咱们上嵩山玩,嗯?”言罢,掉头离去。

龙绻儿四肢受制,十指尚灵,鼓足力道奋力一磕把算盘推至地面!清脆的响声如击心头,花凋转过来,不经意见到了她眼中的愤慨……

还有,难以启齿的呐喊。

一声叹息,他旋身奔至近前,在她唇上印下一个掺杂些许凄迷的吻。当冰冷逐渐被暖意取代,龙绻儿捕捉到他低不可闻的呢喃——

绻儿,下辈子你还会凶巴巴瞪着我吗?

花凋!

☆☆☆

黄花谈亭,银汉缥缈,本该惬意的夜今晚格外沉闷。

偌大的院落楼阁迤逦,水榭环绕。花凋坐在彭家堡的凉亭内,静静品茶。自京师出来一直没命赶路,哪有喘息的功人?不过,没有良辰美景,也不是花前月下,他根本无闲暇去欣赏。

茶杯,映射出一道孤僻的影子。

沉默的花凋突然道:“迟到之人,当罚!”手中的杯子若流星一般直扫而出,夜空划过弯弯的银弧。

啪!

杯子应声震碎!

离开夜幕的掩护,一个背缚出鞘一半的刀,扶桑打扮的男子抛头露面。他头上仍系着一条白丝带,伴风翻飞,刺目非常。

“这是中土圣朝的待客之道吗?花凋君。”

花凋冷冷一笑,“中土有句老话:礼尚往来。你先挟走我娘,接着三番五次挑战中原门派,不惜造成血案,为的不就是逼我现身?彭家是仅存的你未挑战的刀法世家,我不在此恭候难道要去别处?”负手立身,“这么苦心地安排,花某人再无回馈,未免失礼。”

扶桑男子——北辰之助听罢,不以为忤,脸上浮现赞叹的异采。

“粤西!聪明人,不这样做你不合作。”

花凋不以为然,淡淡地道:“我娘呢?”

北辰之助平和道:“跟我走一趟,你娘不会有事。”

“去哪里?我凭什么信你?”花凋显然嗤之以鼻。

“飘洋过海,去扶桑。”北辰之助正色地回答:“鄙人从不妄言。”

花凋一脸莫名其妙的厌倦之色,“我乃中土之人,为何要去扶桑?没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不去!”

北辰之助一挑眉,深凝他不驯的容颜,“你娘在我手中。”

花凋眼中划过精光,“威胁?”随意摆摆手,“我娘的人没看到,证物也没有,你想凭空捏造不成?”

“谁说我捏造?”北辰之助顿了顿,直率地突然道:“你出来。”

花凋闪目,人影一晃,珠串摇曳的花夫人袅袅走来。

“老娘?”

花夫人浅应一声,情绪没有太大波动,“儿子,你和他之间争斗,不需顾忌,莫让他人小看了咱们母子,以为孤儿寡母好欺负。”

老娘一向大而化之,如非关系重大,绝不可能正襟危坐。花凋略略诧异,“老娘,你有没有事?”

“死不了。”花夫人冷冷地瞥北辰之助一眼。

北辰之助开口道:“夫人何必?这些日子鄙人可曾为难你?无非是为见花凋一面,意不在威胁,何来争斗?”

花夫人闷哼:“既不是威胁,人你见了,儿子,咱们走。”说着,朝花凋走。

北辰之助伸臂,以刀拦人,“不能走——花凋君不回扶桑,我也只好不放人。”

花凋杀气锐显,一掌披向北辰之助拦截母亲的手腕。北辰之助见势不妙,急忙顺势回撤肘臂,另一掌钳制对方的两腕。花凋以力相抗,一拧剑眉,“先是缠着雪韧比刀,现在又逼我去扶桑,你究竟想干什么?”

北辰之助沉沉地说:“比刀是做一个浪人的荣耀,‘请’你去扶桑是做臣子的职责。你们中土,不是有‘君要臣死,不死不忠’的古训?”

不等花凋插话,花夫人月兑口问道:“那做为一个男人,是不是该舍命保护她心爱的女子不受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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