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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影时情 第22页

作者:湍梓

激情的旋律随着身体的舞动攀升至最高的顶点。在亚蒙不断地拍送下,琉音的灵魂彷佛也跟着抽出,坠入地狱的入口,而后再重返天堂。

事后,谁也不想放开,一起沉浸于情潮的味道中,吸取彼此的体味,直到一阵不识相的脚步声响起。

亚蒙连忙放开她,给她整装的时间,自己倒是不疾不徐,动作优雅得像头豹似的,等来人敲门时,他早已着装完毕,好整以暇的等待冒失的下人。

“进来。”他淡淡的响应急促的敲门声,愉快地看着琉音泛红的脸。

心急的侍卫长一听见应许马上推开沉重的木门,在亚蒙面前半跪了下来。

“启禀主人,这儿有一封信,是勃艮地公爵派人送来的要函。”一封黏有勃艮地封蜡的信函倏地呈现在亚蒙的眼前,亚蒙伸出手接下它,对着下跪的侍卫长颔首,允许他起身。

他面无表情的打开信函,心想绝对没好事。英法长期以来的征战使得整个法国四分五裂,打了近百年战争的结果是王室节节败退,法国被瓜分为三个部分。隔海而来的英国人占领了法国沿海大片土地,勃艮地公爵领有勃艮地、纳韦尔、佛兰德尔和阿圃瓦,偏安一隅的太子查理则占据布尔日附近地区,和拥戴他的奥尔良、波旁等诸侯领地。

当他阅读信中的内容时,脸色也跟着沉下来。事情果然和他预料的一样,亲英的勃艮地想借助他的力量拿下奥尔良附近的土地,以便进一步挟持皇太子查理。

他暗暗的诅咒了一声,脸色更显阴沉。长年来的征战使法国有如一块长满蛆的乳酪,到处充满利欲熏心的害虫,勃艮地显然就是其中之最。不幸的是,雷芳堡就夹在勃艮地与查理中间,帮谁都不是,最好的方法是保持中立,以免无端被战火波及,影响人民的生计。

然而勃艮地却不给他选择的权利,因为他知道凭雷芳堡目前的实力,根本抵不过他的大军。换句话说,他除了点头答应外别无他法。

懊死!他被掐住脖子了。他奋斗了这么久就是为了雷芳堡,就是为了住在这块土地上的子民,如今他却面临出卖良心与维护人民安全之间的痛苦选择,他该怎么做?硬碰硬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他必须以城堡的安全为第一考量。

“发生了什么事?”琉音忍不住开口询问,他的表情好沉重。

亚蒙无法回答,就连他自己也不想将决定说出口。

琉音干脆抢过信自己找答案,在看见内文时不禁也变了脸色。

“你要去吗?”他不出声,脸上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

“你接受他的邀请?”他点头,她则不敢置信。

“为什么?”只要稍微了解法国历史的人都知道勃艮地根本是个卖国贼呀,为何亚蒙会选择帮他?“你是法国人啊,为何还要帮英国人打自已的国家?”

为什么?他也想问上帝为什么?既然给他不祥的出生,为何不留他一辈子待在修道院接受他的教诲,反而要他重回俗世为误解他的人们卖命?

他也很想说恨、说不,但他却没有权利这么做,只因为他的肩上背负着太多人的性命,不是来自异乡的她能够了解的。

“突然间发现自己是法国人了吗,小貂?”无法说明原因,也不想说的亚蒙冷冷的开口,表情嘲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不久前你还一直否认自己是法国人,没想到一封信就能激发你的‘爱国心’,真是令人意外。”

令人意外的不是她,而是看似仁慈的他。

琉音不置可否的看着性情大变的亚蒙,似乎闻到了血腥味。原来人们并未误解,他原本就是只狼——一只嗜血的狼。

“原来你口中的慈悲就是帮外族欺侮你自己的国家,算我看错你了。”她深深自责,低头奋力抓住一丝氧气,因此没看见亚蒙眼中一闪而逝的痛苦。

“难道你不觉得羞耻吗?难道你不明白什么叫正义吗?任何人都知道要爱护自己的国家,甚至为它牺牲性命!”身为警察的她虽没上过战场,起码懂得这个道理。

“好动人的言论。”挑高一边的眉毛,亚蒙的口气是危险的,就如他的外号一样可憎。

“既然你如此愿意表现出你的爱国心,那么我就给你一次机会。”在说话的当头,亚蒙有力的手掌一并不客气地扯下她胸前的蛋白石项链,带给她另一波怒气。

“我记得你曾对我不幸战死的侍从表示哀悼,我想那意味着你不反对接下这个任务,好好为你的祖国尽忠。”他不疾不徐的将项链收至口袋,对着气愤的琉音下战帖。

“想夺回你母亲的遗物就跟着来吧,我倒想看看你的爱国心能有多强。”

沉稳的嘲讽揭开了战争的序幕。又一次地,他俩再度成了敌人。

风沙漫漫,飙起的狂风席卷了整个山丘,随风飞舞的青草缓缓散落,盘旋于离夏荷勒堡不到十哩远的平原上。乱舞的狂风有如张牙舞爪的猛狮,朝驻扎其上的军队扑近,嘶嘶的怒吼声几乎使人发狂。

“对方还是不肯投降?”

低沉的嘶吼声宛若一只沾不着血腥的狂狼,大声吼出他的怒气,摇撼了整个山谷。

“启禀公爵大人,对方的回答是宁死不屈。”回话的士兵难掩其颤抖,畏缩的态度引燃了亚蒙前所未有的怒气。

“好个宁死不屈!”重拳一落,所有人都吓呆了,包括帐营内的琉音。

“对方还有没有说什么?”紧握住伴在桌子上的拳头,亚蒙冷冷的开口,表情忍耐。

“对方……对方还打赌说这次您绝对攻不下夏荷勒堡,他们绝不会像其它城堡一样。?

“够了!”他再次重捶桌面,要传话的士兵退下。“我会让他们知道这世界上没有我攻不破的城堡,你先退下。”随手一挥,亚蒙斥退仆人将身体埋入铺有兽皮的巨椅,双手交握沉思起来。

他不懂对方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们不明白愈是顽强抵抗,愈是不智?夏荷勒堡位居山丘最高处,天然的屏障使它具备了易守难攻的优点,但这同时也是最致命的缺失。城堡的后面即是悬崖,一旦被围攻,除非城堡本身筑有地道,否则只有投降一途。

他暗暗地叹气,不知该如何处理眼前的情势。被攻城者倘若做出太顽强的抵抗,往往必须比迅速投降的人付出更大的代价,一旦城被攻破,强暴妇女,烧杀掳掠在所难免,这是战争中不成文的规定,也是令他心烦的原因。他之所以会如此焦躁,即是因为久攻不下夏荷勒堡,这个围城行动已经持续太久,再继续下去,他手下的士兵必定会变成贪婪嗜血的杀人狂,到时再严厉的军纪也阻止不了这群变形的恶魔。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夏荷勒堡明明已经弹尽援绝,为何还不肯开城投降?难道他们不知道后果的严重性?

琉音也不懂他到底在烦恼什么,心里却对夏荷勒堡宁死不屈的精神感到十分敬佩。她一直相信这个世界是存有正义的,夏荷勒堡的坚持无疑是最好的证明。

带着愤恨的眼神,琉音矛盾的注视着亚蒙,心里冉起种种念头。从他们再度成为敌人开始,她便被迫离开安全的雷芳堡,跟着他到危险的战场来,其间他派人严格的看管着她,既不许她离开营区,更不许她到处走动,即使远方传来阵阵鸣兵声,她也一样浑然不知,只允许在有限的范围里活动,有如一只被困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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