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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求情意同 第16页

作者:娃娃

在见到他之前,她原还抱着些许把握能够说服得了他,但在此时,她突然觉得自己毫无把握了,因为她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够了解他。

失去信心的范彤彤,脚底仿佛自动生了根,无视游客人潮在她身旁来来去去,她任由着那细滑的沙粒,一寸寸地将她的足踝给淹埋住。

她无法移动,因为恐惧。

恐惧着可能会得到他的冷颜相待,或是无情地漠视排拒。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年在机场,被他推开时的满怀错愕及震惊。

她的自尊心向来比人强,当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他,所以那个挫折勉强可以接受,但如果今日的他又再这样做,她很担心自己会当场崩溃。

她不敢向前进却又不甘心向后退,只能继续僵站在那里。

直到那群观光客终于满意,直到她看见他吩咐店员,一一去满足那些观光客的需求后,他的身旁才终于净空下来。

就在此时,或许是感受到她那太过于冗长的注视,他往她的方向转过头来。

因为两人之间有着一段距离,他又正好背着光,她无法见着当他看清楚了是她时,他那乍然出现在眼底的反应。

等她终于能够看清楚他的表情时,就只能见着他的平淡冷静。

他淡淡地迎视着她,淡得让她一点也模不着他的思绪。

她睇着他,他回睇,即便两人间的过长对望已引来不少路人好奇观望,却是谁也不愿意先有动作,来打破这一场僵局。

最后,还是范彤彤先沉不住气了。

她将早已站僵的脚由沙里拔起,踏出,再拔起,再踏出,一步一步地接近始终静望着她接近的范继书。

在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的漫长等待,她终于站定在他身前,与他近距离地对望。

就在方才一步步接近的路上,范彤彤始终在想着,想着该以什么话,来做为两人分隔三年之后的头一句。

那句话必须要够震撼、要够有力,要能一举震碎掉他脸上太过平静的表情。

她调整呼吸,在终于累积够了勇气后,才张开口挤出了声音——

“租一组阳伞和躺椅要多少钱?”

MYGod!范彤彤!你去死啦!你你你……你究竟在说什么东西?

你怎么会问出这种白痴问题?

话出口后她恼得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但幸好这句话或许不够震撼,却在他平静无波的眸底,添惹上了笑意。

“有分等级的。”范继书开口,依旧是悦耳低沉的好听嗓音。

“什么等级?”她沉醉在那把久违了的嗓音里,傻傻追问。

“如果只是单租阳伞和躺椅只要六欧元,但是若要帅哥坐陪,价钱另议。”他向她开起了玩笑。

“那么如果我要的帅哥,指定找老板呢?”她顺着他的话开着玩笑。

“那你可能得等上几天了,因为我们的老板人在英国……”他直觑着她,自动解释,“这间店及所有器材或人员都是我同学父亲的,我只是来帮忙看店。”也是他同学的父亲以雄厚的人脉资源,为他解决了居留问题。

范彤彤眸里浮现一抹了然,“所以你刚刚才会容许那个老女人吃你的豆腐?”

因为敬业?因为处处以客为尊?因为他不过是人家的伙计?

她不禁暗暗松了口气,知道了他仍是他,至于那些外在的改变……呃,就不妨算是入境随俗吧。

“倒也不全是这么说的.……”他的眸底再度浮现她不懂的光芒。“或许我是真的喜欢被人吃豆腐。”

“少骗人了,如果喜欢你就不会悄悄闪开了,哼!你是很敬业也很会帮朋友的忙……”她忍不住月兑口指责,“可你对于另一个该敬业的地方——‘永邦’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范副总裁?”

话一出口范彤彤就后悔了,因为看见他的眼神在瞬间变冷。

她实在不该如此心急,应该先和他多扯点题外话再切入正题的。

只可惜话语如风,出了口就收不回了。

接着她听见他冷着嗓音的回答,“‘永邦’和我没有开系,你在这里所看见的男人,也已经不是当年的范继书,而是个全新的男人了。”

听他毫无感情地将过去切割得一干二净,范彤彤再度管不住自己的嘴。

“人的未来可以创造,人的过去却无法抹去,就算你躲在这里再经过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百年,就算你再如何地将自己改头换面,范维邦先生和湛蓉芳女士曾经养育过你二十几年的恩情及事实,却是永准永远存在的。”

范继书伸掌阻止她,声冷如冰,“够了,我不想再听了。”

她却被阻得更加恼火。

“不想听只想逃避现实?只可惜不论你怎么逃避,终其一世都改变不了你曾经姓范,曾经是范维邦养子的事实!还有那个我曾经和你打打闹闹,黏着你喊叔叔的事实!”

她失控冲口而出的实话让两人先是一震,继而都有些狼狈了。

她红了脸,而他则是转过身想找事做,不打算再理她。

范彤彤见状,忍不住追上去,在他背后开口喊他:“——叔……”

“不要再这样喊我了!”

他没有看向她,但那背对着她所抛出来的恶吼,活像是一只受了伤的野兽。

她听了火大,硬是跑上前扯住他,逼他看着她。

“我就要叫!我偏要叫!我非要叫给你这只会逃避现实的胆小表听!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叔……”

如果她嫌他方才乍见时的冷静表情,看了会扎眼,那么此时他脸上勃恼的表情,就该被归为伤眼了。

范继书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间迸出了冷语,“好,我不逃避!你究竟是来做什么?是来提醒我,曾经犯下一个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吗?”

“如果你的错误指的是那一夜,那么犯错的人并不是你,你只是个受害者。”

“你才是受害者!我大了你那么多,又明明了解范维邦的霸道任性,却还傻傻地自堕陷阱,就算我不是罪魁祸首,却也是个帮凶。”

没错,他是个帮凶!

虽然在那种情况下,他是逼不得已碰了她的,但既然发生了就是事实,事实就是他碰了一个他不该碰的,单纯天真的,视他如亲叔般的女孩。

他是不可被饶恕的,所以他无法再面对她,也无法再若无其事地用着“范继书”这个身分了。

范维邦有错,错在恣意妄为,但他又何尝无错了?

若非是他先对她动了心.先有了不当存在的念头,让那老狐狸给瞧了出来,又怎会想出那种下三滥的招数?

老狐狸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亲孙女儿,就只求能拢络他的未来接班人,以及确保接班人的未来子嗣体内,能够再度流着范家的血。

血浓于水!

范继书嘴角浮现苦笑,这是他无论再如何努力,也无法达到的目标。

无论他做得再好,在那曾被他视作亲生父亲的老人心目中,仍是比不上一个违逆出走,死了多年的范逸书。

因为只有范逸书才能为他们生下流有和他们相同血液的子孙。

他在范维邦的心里永远比不上范逸书,否则范维邦又怎能那么冷血地,全然不去考虑他尴尬的立场或意愿,只是把他视作一匹种马,设下了如此的圈套?

“那一夜根本……根本……根本就……”范彤彤犯起结巴。

虽说她深知诚实为上策,也不断以“华盛顿砍倒樱桃树”的诚实精神来期许自己,但心里知道和身体力行……嗯嗯,根本就是两码子事,她还得先深呼吸,才能够凝聚勇气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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