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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万岁 第2页

作者:娃娃

往北走,数日后来到了宝应县境,她想起了第二句。

有宝不得应。

宝应?宝应!

有宝不得应?

哼!甭再考虑,她决定留下了。

至于那只木匣子,一出了城后她就把它扔到江里去了,却在隔日,走呀走地,赫然在路旁发现它的踪影。

木匣完整,毫无伤痕,一点也不像是曾经浸泡过江水。

真是见鬼了!

这回她再度将它扔进一处峡谷,却在夜里寻了间客栈落脚时,房门一启,不寒而栗地再度在桌上看见了它。

不管她扔了几回,它总能很快地、匪夷所思地再度回到她眼前。

这真是宝物吗?还是个邪物呢?她有些害怕了。

头一回,她认真地打量起那只木匣子,摩挲翻转,见到了镌刻于匣匠上的几行小字:

启我以述……谨记其……得圆……如若不启,如未完成,终世相随!

小字旁边刻了她的名字,认她为主。

这段字里有几个空格,串连不出完整的意思,只知道若是不打开它,不完成它,它是会一辈子跟随着她的。

她咬咬唇,打开了木匣子,没见着珠宝首饰,只见着一本空白小册子及笔,纸笔都只是寻常货色,看不出神奇所在……算了,她投降,决定将它留在身边了。

她在宝应住下,闲晃数日后盘缠用尽,深知如果不想落魄街头的话,就该开始找活儿做了。

这一日,她在一片庙墙上看见一张征人的红纸。

她走近点一瞧,那是户姓官的人家,想聘请一位开启童蒙的夫子,首要条件必须是外地人。

她想起了洛伯虎的最后两句--

墙纸切勿觑,官宅莫落户。

她撕下了红纸,准备去找人了。

她快步离去,没发觉这事实在是巧得有些诡异,都和洛伯虎给她的指示,出现了反面的结局。

她走得太快,没见到身后有条盯梢了数日的人影。

见她走远,人影在后叹息。

第一章

世事如舟挂短篷,或移西岸或移东。

几回缺月还园月,数阵南风又北风。

岁久人无千日好,春深花有几时红。

是非入耳君须忍,半作痴呆半作聋。

唐寅·警世诗

一点也不难找。

她在路人的指引下,一下子就找到那幢红瓦高墙的深宅大户,还顺带地听到了不少小道消息。

听说这姓官的人家,几乎囊括了宝应府过半的营生。

在城里的几条大街上,“官记钱庄”、“官记银楼”、“官记客栈”、“官记绸庄”、“官记糕饼”、“官记花铺”、“官记酱铺”、“官记医栈”、“官记镖局”一字排开,连在街尾转角的那间棺材铺,也都无可避免地挂上了个烫金的“官记”两字。

换言之,只要是生在宝应,无论生老病死、婚丧喜庆、喝茶聊天、兑银走镖,都和这姓官的一家甩不月兑关系。

辟家老爷官应熊,是地方的传奇人物之一。

他之所以闻名,除了经商手腕高明外,那一妻七妾的和睦融融,以及多年膝下无子的努力,都是让人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

妻妾八名,儿子生不出来,最后终于让他在连生了十一个女儿后,盼到了独子。

一个儿子大家疼,不但官老爷开心,女眷也都如此,不分彼此,都将这官家唯一的男丁视如己出,而官老爷更是将宝贝儿子取了个“官至宝”的名字。

至宝至宝全身是宝,人人拿他当宝。

不过后来有个算命的街坊,说这名字太贵气,怕孩子难养,于是官老爷又帮儿子另取了个“十二”的小名,从这位小爷会走会跑开始,宝应上下,谁都知道这官家十二少了。

“那么他的年纪还很小吗?”

她听完后好奇地问了。

路人摇头,瞇起牛眼,果真是个外地客,竟连官家十二少都没听说过。

“那官十二今年二十五喽,生得玉树临风、器宇轩昂,又好看又聪明,待人又不骄傲,是宝应这里所有少女一致的梦中情人,只可惜三年前已订了婚配。”

既然连家中么子都已经二十五了,那夫子一职,想来是为着孙辈所请的了。

谢过路人后,她往官宅行去,在大门外说明了来意后被领进了书斋里。

书斋里摆设清雅,不像商贾之家倒像书香门第气息,让她对于这户人家,再多添了几分好感。

她才刚啜了口热茶,一位福福泰泰的中年男子就已跨入,在他身后跟了个年近三十的女子,女子有张素妍的脸蛋,及一双黑白分明的精锐瞳子。

中年男子愁眉坐定,开口的是他身后的女子。

“姑娘如何称呼?”

嗓音亲切却饱含探询,这也难怪,正常人家的女子多半足不出户,想来还没见过有女子上门应聘说是要当夫子的吧。

“季雅。”简单俐落,顺带点明了她的无意强求。

“季姑娘是个生面孔,府上哪里?”

“苏州。”

“好地方!水甜人美,莫怪能出像季姑娘这样的清秀佳人,却不知是什么样的原因让妳离乡背井,来到了宝应?”

这问题说难不难,说筒单却也未必,因为她不想说谎,但说实话?却还没这种交情。

想了想,季雅启口。

“嗯,真正的原因我不想提及,但如果您一定要得个答案,我不介意搬出『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人生何妨试图改变』之类的措词,或许我说得有些含糊,但两位请放心,我随家父在苏州开班授徒了一段时日,如果贵府单纯的只是要个能够启蒙的夫子,我自信能够游刀有余。”

女子闻言浅浅笑了,连带地缓下了那过于锐利的眸光。

“我叫官盼弟,官家的七姑娘,这位是家父,咱们官家的主子。”

盼弟?!

季雅忍不住想问了,“官姑娘,您该不会正好有个姊妹叫做招弟的吧?”

辟盼弟笑着点头,将饱含调侃的视线投向父亲。

“季姑娘猜得一点也没错!”她掐指开始数算。“招弟、迎弟、来弟、带弟、思弟、想弟、盼弟、等弟、请弟、领弟、引弟,正是咱们十一个姊妹的名子,最后终于集咱们的愿力为家父带来了么弟。姊妹们都已经嫁人了,但嫁得个远,经常回府走动,感情亲密。我父亲负责官家对外的所有生意,至于家里盯内务,目前则是由我这闲人在负责打理。”

辟盼弟说得谦虚,但季雅却清楚,能有本领打理这么大一个家族的人,绝非泛泛。

“不好意思!”官盼弟皱了皱鼻子,表情亲切,“一开始就同妳啰啰唆唆的,但此事牵连甚大,我一定要先和季姑娘把话说清楚,也好让妳知道这夫子一职,对于咱们官家是多么的重要了。”

配合着女儿的话,官家老爷重重地点个头。

季雅不懂,不过是个启蒙童师,为什么会这么重要?

辟盼弟见着了她脸上的疑云,先叹了口气后才开口。

“说来也是缘分,季姑娘会到宝应,想必有妳的原因,而咱们官家两个多月来始终觅不着合适的人选,亦有咱们情非得已的原因,第一,咱们要找的是个不会对外头碎嘴的外地人:第二,这个夫子倒不需要多么的学识丰富,但一定要有耐性、有毅力、有定力,还要有爱心,承受得起胡闹泼蛮: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必须要能让那唯一的学生,愿意接受他。”

愈听愈觉得诡异,季雅蹙紧了秀眉,不得不问了。

“七姑娘,可否容我先问一句,这夫子一席,究竟是为府上哪位所聘请的?”

辟盼弟与官家老爷交换了视线,好半天没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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