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沉郁的神情泄露了心事,他轻柔的语气中诉尽了担忧。“是我那兄弟惹你生气?告诉我怎么回事,我去替你教训教训他!”
“你和陈皓似乎有极深的交情?”季芸刺探地问。
他点头,笑着说:“我们是穿同一条开档裤长大的,比亲兄弟还亲。”
“他……他跟你很不一样……”在她心目中,陈皓是如此独特。
“当然不一样!”关伟杰半真半假地笑道:“幸好不一样,陈皓那家伙既木讷又刻板,不懂温柔又没情调,标准的大木头一个。”随即,他又换上了一副纯然认真的脸色,极力替自己吹嘘。“不像我,既风趣又开朗、既温柔又浪漫,还有一颗最真、最诚的心!”
“他小时候就是那个样子吗?”季芸所有心思仍绕着陈皓打转。
“他小时候皮得很。”他一下子又把话题转回自己身上。“不像我,我小时候就斯文有礼,功课更是顶刮刮,还是全校的模范生——”
季芸遏抑不住地打断他。“你知道陈皓为什么会放弃在美国的深造,而毅然决定地回国投身警界?”
“那件事说来话长,不谈也罢!”关伟杰现在想谈的是自己与她。“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别浪费时间谈我那兄弟,我们该多谈谈你和我之间。”
季芸敷衍以对。“急什么?我们有一整晚的时间可以谈——”
“不!”他柔情万千地打断她。“不是一晚,而是一辈子——”他愈说愈激动,不自觉地紧握着她的手。“你知道吗?打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时,我的心就遗失在你身上……”
季芸硬生生抽回手,心思仍专注于陈皓身上。“你还没告诉我,陈皓为什么会有那些改变?”
必伟杰敛住笑容,仔细地梭巡着她。“你似乎很在乎陈皓?”
“我在乎他?”季芸险些被酒呛了一下,整张脸涨得通红。“你开什么玩笑!?我会在乎他那个专惹麻烦、专惹我生气的家伙!?”她激烈异常的反应,反倒叫关伟杰心生疑窦。“你几乎整晚都在谈他……”
“我只是好奇。”她抢白,猛灌着冰啤酒,以躲避他那精明的眼神。
好奇?好奇到屡屡打断他谈论他自己的话题,一心一意只想探听关于陈皓的种种?好奇到人在他身边,却心系于陈皓?。
“以我天生高度的敏感性以及洞悉事物的精辟眼光,我觉得你对陈皓除了好奇之外,似乎还有点其它的……”
“当然有,我憎恶他!”
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关伟杰自个儿所谓的第六感,他一点也不相信季芸。
“不,我倒不觉得你厌恶他……”他突然大胆地臆测:“季芸你该不会是爱上他了吧?”
季芸怔仲了;而在她失控的那一剎那,关伟杰已自她的眼神里找到了答案,至少,八九不离十。
他忍不住暗暗申吟:历史又将重演了吗?为什么每次都这样?他看上的女人却偏偏都钟情于陈皓?
以前,他并不真的在乎,因为他对那些女人并不真心,但这回不同,他就像中了蛊似的,无可救药地迷恋上季芸;若失去她,他将会心碎得再也振作不起来。
“你是不是偷偷爱上了他?”他失魂落魄地重复。
必伟杰百分之百地正中了事实,但季芸打死都不会承认。
为掩饰心虚,她露出大大的笑容。“天啊!你在鬼扯什么啊!你们于记者的,都习惯这么捕风捉影、无中生有吗?”
“是我想错了,对吗?”他祈求老天爷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完全错了!”季芸口是心非。
他真的希望自己完全猜错了,但是……他一向自诩最灵的第六感却告诉他相反的答案。
季芸毫不淑女地推了他一把,借此分散他的心思。
“喂!你到底是要陪我喝酒,还是要婆婆妈妈地胡说八道?如果不喝,你就滚吧!免得扫了我喝酒的兴致!”
“OK,喝吧!不醉不归!”
必伟杰豪气干云地抓起酒杯,决定暂时把一切全拋到九霄云外去;毕竟,此刻陪在季芸身边的人,可是——他。
第六章
陈皓躺在客厅的小沙发上,不但要忍受身体上的不适,更要忍受那震耳欲聋的热门音乐的摧残;这对一个睡眠不足、头痛欲裂的人而言,实在是一项非人的折磨。
他忍无可忍地丢开紧捂着双耳的抱枕,弹跳而起,冲向房间,使劲敲着门板。
“葛葳,你给我开门!把音乐关掉!你想惊动邻居过来抗议吗?”
他得不到任何响应,音乐声仍震天嘎响,而他像疯子似的大吼大叫。
她是故意我碴的,他知道!那可恶的小妮子存心逼疯他誓不罢休,而他若再治不了她,那他离崩溃边缘也不远了。
哦——那丫头有本事逼疯一个圣人!
陈皓终于完全失控了,一扬脚,利落地踹开了紧锁的门扉。
梆葳站在敞开的窗户前,眺望着危楼下变得渺小的车和人。
陈皓切掉音响,恼怒地瞪着她的背影。“想象上回一样爬窗逃逸?逃吧!怎幺不进?我只希望你攀爬的技巧够好,我这里可是十八楼,如果失足掉下去,铁定摔得你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哦!她是很想逃,但还没渴望到不怕死的地步。十八楼!扁是想象就令她手脚发软——可是,她就是气不过,气他强迫她来,也气老爸、老妈。天生叛逆的基因在葛葳体内作祟,迫使她不断地挑衅、找碴,以挽回受损的自尊。
回想当时,陈皓语意暧昧地暗示老爸、爸妈,彷佛她离不开他,迫不及待对他投怀送抱;而老爸的反应竟是眉开眼笑地恨不得她立刻跟他走,而老妈则一秒也不浪费地冲进房间替她打包行李……正当她无地自容,心灰意冷之际,他却志得意满地以眼神取笑她一一想到此,她就怒气勃生,有一股想冲着他嘶吼的冲动。
她转身,冷冷地斜睨着他。“你到底懂不懂礼貌,不知道应该先敲门吗?”
敲门?他敲得手都快烂了!
他以同样的眼神目瞪着她。“不用敲了,我踹坏了门锁,而且我不打算请人来修,这都是你自找的!”
梆葳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哼!是啊!你踹坏了门锁好一劳永逸啊,现在我任你宰割了,应该满足了你那自大、邪恶的雄性骄傲了吧!”
“你不必把自己当成是悲剧主角、是受害者,我做的这一切,该死的都是为了保护你!”
他不忍心任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暴露在凶手残忍的追杀中,瞧他的好心,换来的却是这些,真教他愈想愈不平衡。
梆葳口不择言:“保护我?天知道你究竟对我安了什幺心!”
她的蓄意诬陷,将陈皓的怒火扇至顶点。他发誓,不给她一点颜色瞧瞧,他就不叫陈皓。
他转怒为笑,笑得极其嘲讽。“原来,你告诉季芸我『骚扰』你、『觊觎』你地不完全是谎言而是你——心灵深处所渴望的!”
“你在鬼扯什幺!”她冷嗤。
“别不好意思承认。”他故意一步步地朝她缓缓逼近,以盯着猎物的眼神盯着她。“或许,我该努力满足你那『奇异』的幻想……”
她步步后退。“你想干什幺?别乱来!”
“为何不?”他一向深沉的眼睛,变得亮闪闪的。“反正你在季芸面前破坏了我的名誉,我何不干脆完成一件我根本没做的事,好符合你对我的指控;事到如今,不做白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