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眼一瞧,洛明明顿时两颊烧红,七手八脚地爬下床,紧张之际,还被自个儿的衣带绊了手脚,整个人直栽往地上。
好在凤怀沙眼明手快,弯捞住她,吓得洛明明倒抽一气,以为要一头撞死在地。
“你紧张什么?”将人带回床边,洛明明跌进他怀里,抬头回望,对上凤怀沙那副墨黑的瞳眼。
“我、我怎么会爬上你的床?”她该不会是突然脑子扭了,对他行了什么不道德之事吧?
“嗯……”凤怀沙顿了一会儿,让洛明明脸色铁青了好一阵子。“是我抱你上床的,夜里地板凉。”虽然他俩老吵嘴,但他也不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他的解释,让她很明显地松口气。
“可是……”他这话又说到一半,她的头皮悚立起来,背脊发麻。
“我没对你做什么不道德之事吧?”昨晚那个梦好真,吓得她一早见到他就感到古怪。
凤怀沙挑高眉,笑著问:“你想对我做什么……‘不道德之事’?”
“没有,我是说……咳……”洛明明满脑子都是昨晚的春梦,清晰得像是被刻在心底,让她分不清是虚是实。“你好些了?”
“比起昨晚,好上千百倍了。”
“不恶心了?”
“还是有些头晕。”不过也好很多了,凤怀沙深感万幸。
“那你赶紧躺躺。”洛明明伸手将他按回床上,却被他一手拉住。
凤怀沙看著她,然后缓缓开口。“我肚子饿了……”
第2章(2)
京城的大街,总是热闹非凡。
无论是杂耍还是说书,各类贩夫走卒都齐聚在往朱雀大街之上。
此街一路到底是通往皇城的入口,而身处在天子脚下,说实在些就是白银集散地,生意可说做得红红火火,钱潮滚滚。
凤怀沙坐在马车里,看著街上人来人往,那目光慵懒闲散得有些迷人。
他按例巡完城里几间店铺,适巧经过几个卖女人家饰品的小铺子,遂踢了在旁打盹的春生。
春生迷迷糊糊地醒来,见到主子朝自己努了努下巴。
“少爷,您要下车?”他撩开马车的帘子,还没到凤府呢。
“怀疑啊。”这家伙越来越散漫,简直没半点规矩了。
这时,春生才敲敲车窗,暗示车夫停下马,赶紧跳下车去搬来小凳,伺候凤怀沙下车。
“叫车夫先行回府。”
“少爷,这里离凤府有段距离呢。”春生真不愿,他在马车上打盹挺舒服的。“咱就走回去。”他这样说完,随即春生的脸又绿了。“让你日子过得太悠哉了是不?这两条腿要是没用,回头我差人将它们给打断,你就一辈子有车坐了!”“哎唷喂呀,小的是怕少爷累。”
“狗腿。”凤怀沙哼声气,迈开脚步欲踩进前头的店铺,又被春生给拦下来。“少爷,您要逛的铺子在隔壁,这是女人家的小玩艺儿,别走错啊。”
凤怀沙险些一巴掌要挥过去,这家伙真是不识时务。
“我就是要进去!”他吼著,俊颜微微的薄红,颇为气恼地踩进去。
他从没有进过女人家的店铺,而春生这呆小子又在那边鬼吼鬼叫的,让凤怀沙这个脸皮比女人家还薄的汉子,还没进门就因为慌张,险些一头撞上人家的门框。“少爷,小心点。”若不是春生及时拉一把,只怕凤怀沙这高头大马的体格,会将人家铺子的门面给撞坏。
“闭嘴!多事。”凤怀沙恼羞成怒,甩开春生,力图镇定。
春生亦步亦趋地尾随在后头。“是不是要给明明姑娘挑东西?”话说完,他还偷偷地笑了几声。
“啰唆。”凤怀沙瞪眼,知道他跟洛明明是站在同一边,真是吃里扒外的狗小子。
两个格格不入的大男人,进了一室盈满香气的店铺,那香腻浓郁的气味,薰得凤怀沙觉得有些呛,浑身不怎么对劲儿。
“这味儿浓得太过分了。”凤怀沙掩鼻,闻不惯这胭脂水粉味儿。
“明明姑娘身上也有啊。”
这对闻惯天下各式香料,甚至靠鼻子吃饭的凤怀沙而言,太过敏感且刺激。“她身上才没有这么低廉的气味。”凤怀沙一点儿也不认同,洛明明的味道他不是没闻过,清新甜蜜得让人难忘……咳,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即使凤怀沙是铺子里的生面孔,老板还是很快就认出他来。
“原来是凤家少东呀。”
女人笑盈盈地踩著轻快的步子上前,身上的胭脂水粉味更浓烈,让凤怀沙不由得想要退几步,若不是春生在后头顶著,他就要站不住脚了。
“今儿个真是稀客,要买什么?”
“我只是瞧瞧。”凤怀沙不著痕迹地跃过去,与老板伸来的手错身而过。“老板店里有什么新奇的,可否为凤某介绍?”
“凤少东要赠礼的,是个怎样的对象呢?”
“嗯……是个勉强算可爱的女人。”
少爷何时觉得洛明明可爱呢?到底是什么时候?是昨晚两人干柴烈火时?还是在每日的吵嘴时分,抑或是更早之前呢?
春生抖了两下,瞄了眼走在前头的凤怀沙,一直想不起来两人是何时开始走得近的。就连少爷买给洛明明的簪子也没交给自个儿,接过后就一迳地塞往袖口里,看来是想要亲自送给她了。
大街上,人群比肩接踵,市井之味尽现无遗。
“看什么?”察觉到身后的目光,凤怀沙朝后头瞟了他一眼。
“没,觉得少爷背影风姿迷人,真是令小的……”
“狗腿!”
春生模模鼻子,不再多说话,免得多说多错,小心地在少爷后头跟著。“你觉得洛明明要是收到这簪子,会喜欢吗?”
“明明姑娘的个性您也清楚,她这人就是直肠子。”
这句话,戳在凤怀沙的心窝底,还真是淌下不少血。
“的确,喜欢、不喜欢都会表现在脸上。”瞧她与自己对杠起来那模样有多蛮横,就晓得她也不是颗软柿子。所以,凤怀沙特别喜欢逗著她玩。
就因为他是凤家少东的身分,自己身边的人,无一不敬畏著他。他不必多说什么,大家就会让他好几分,这种被刻意疏远的感觉,他过得有些无趣了。
自从洛明明来了以后,凤家热闹不少,从前那些被刻意分割出的疏离,好像在她来了以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凤家上下,无论老的幼的都爱与她亲近。渐渐地,不依赖的也依赖,不喜欢的也变喜欢,就连他老娘也爱上洛明明的手艺,非吃她做的菜不可。
自从她来了这个家以后,他就忍不住去细察,毕竟她是个外人,自己再放心,也不会任由个外人搁在家里却什么也没留意。
也因为如此,凤怀沙便越察越详细,什么鸡毛蒜皮的,只要关于洛明明的事,他都能耳闻个几件。
他忘了是谁说过,人的心,就像是没底的洞,越放进心底,也就显得越小心。直到现在,他的小心,渐渐成了关心。
变著街,凤怀沙的脚步偶尔逗留,停下的摊子净是女人家用的、点妆的。喜欢的,他就带个几件;不喜欢,也会把玩、注意,因为洛明明的个性,也是个爱尝鲜的女人。
走到后来,春生手里大包小包提著、背著,累到他哎声穷叫,终于见到“露明酒楼”,凤怀沙才转了脚跟进楼里歇腿。
“凤少东,今儿个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他脚步才刚跨进露明酒楼,小跑堂立刻通知掌楼的洛祥,几个人风风光光地把凤怀沙给迎进门。
“洛老板,最近生意好吗?”凤怀沙扬扬眉,这酒楼的生意还挺不错的。洛祥的胖脸挤出谄媚的笑,领著他上二楼的雅座。“托少东的福,还过得去,不过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