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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三看對眼 第3頁

作者︰夏綺

「所以,」他搖頭晃腦地,「天才又回到了雲端。」說著,他還得意地露齒一笑。

我也扯了扯嘴角。所以說,一個人的本質是很難改變的。不知該說他是自信或是自大,反正就是這麼一回事。從他認出我這件事就可看得出來。一般人遇到這種情況多半會先確定對方的身分,畢竟,我們已經十多年不曾見面了。而他卻亳不遲疑地拉住我,劈頭就問︰「記得我嗎?」可見得他對自己是充滿自信的。

「不過還是有天才解決不了的事。」他的笑微微斂去。「到美國的第三年,我父母就離婚了。」

我一點也不意外。事實上,他們能夠忍這麼久才教我覺得奇怪。

他母親是我們國小的老師,父親則是建築師什麼之類的,記不得了。或者該說小孩子對這些職業的認知仍是模糊的。

我曾在學校放課桌椅的儲藏室看到他母親與體育老師在親嘴。那是因為有新同學轉學到班上,而我正好是值日生,到儲藏室去搬新的椅子,就這麼揰見了。陳老師,就是他母親,一陣驚慌,而後厲聲警告我,不許告訴任何人我所看到的.

她不聰明,至少比起她老公,她不夠聰明.

我也曾看過沈昱中他父親在車子里和理發店的阿蘭做那檔子事兒。當時我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于是好奇地站在窗邊研究著。是阿蘭先發現我的。就見他倆的驚慌與陳老師和那個體育老師如出一轍。不過,接下來的反應可是差多了。他父親塞了兩千元給我,幾乎是求我,要我別張揚所看到的。

對當時國小四年級的我來說,兩千元可是天文數字哪!而陳老師的嘴臉則是討厭極了。于是我信守對沈叔叔的承諾,沒有張揚他的事;而將陳老師與體育老師的事告訴了我的同學李存珠。

李存珠是個大嘴巴,她媽媽也是。告訴李存珠,她一定會跟她媽媽說,而她媽媽一旦知道了,就等于整個村子都知道了。

我現在才想到,不知道他父母是不是因為這件事才搬家的,偷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好像是他一切不順遂的禍首。

「你呢?」他突然問道,問得我有些莫名其妙。

我什麼?我家庭和諧,父母恩愛,沒有離婚的打算。他要問的是這個嗎?我想了是,所以閉上嘴沒有說話。

「你讀什麼學校?」大概是明白我不了解他的問題,他又清楚地問了一次。

「哦,」原來是問這個。「F大。」說完我覺得好笑,「問這干麼?我說了你也不知道是什麼學校。」F大在國內頗具名氣,但我相信這名氣不會遠播到美國。

他笑著聳聳肩,我明白了他只是想轉移話題,

「你不錯嘛,」我以肩撞撞他的。「到了國外這麼久,中文還說得這麼標準,一點也沒有怪腔怪調的。」

「父母離婚以後,我被送去伯父家,爺爺也在那兒。所以,在家一律說中文,還得背四書、五經,練習書法。」他瞥了我一眼。「說不定我懂的成語你還不懂哪!」

「臭屁!」我皺了皺鼻子。忽然想到了他那個美麗的未婚妻。「那你和那個金發美女是怎麼認識的?」

他一愣。「什麼金發美女?」會意我所指為何後,不禁失笑,「在學校認識的,我參加美式足球校隊,而她是啦啦隊的隊員,」

「哇噢!」除了這兩個字,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他說的簡直是美國影集的情節。

「你呢?」

又來了,總是這麼不著邊際地問話。不過,這次我大概知道他要問的是什麼。我搖搖頭,「待字閨中。」

他咧嘴一笑,「男人大概都被你整跑。」

看著他,我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小時候,他真的被我整得滿慘的。我會故意將自己弄得一身泥,然後哭哭啼啼地告訴大人是他把我推到泥坑中的。而且,還會「很好心地」為他求情。結果,他被扁得半死;或者,我會偷他的作業,把他原本寫對的答案改成錯的,然後,他會被揍兩次。老師一次,他媽又一次。因為他母親認為自己是老師,兒子一定要是最好的、最優秀的,不容許半點錯。

整他對我有什麼好處呢?沒有。整他的理由只有兩個字──我爽。討厭他老是一副自以為什麼都懂的臭屁樣,所以,一遇機會我就整他。

「說真的,我還滿懷念那段被你整的日子。」他笑著對我說。

我也回以一笑。「好啊,改天我再找個機會整整你。」

「哈!謝謝你,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那些回憶夠我用一輩子了。」他擺擺手。

看他的表情,我大笑出來。笑累了,將頭倚在他的肩上。很自然地,他抬起手環住我的肩,就像哥兒們似地,

「你一個人回來的?」我抬頭問他。

「不,」他搖搖頭。「爺爺在美國住累了,想回來看看老朋友,我陪著他回來。」

我想了一下,皺起眉看他。「你爺爺今天也來了?」

他又搖了搖頭。「他今晚住朋友家,我與幾個朋友一塊兒來的。」

「朋友?」我懷疑地看著他。

當初他搬家我們便斷了信息,他還與誰保持聯絡?當時我們的朋友圈是相同的,他與他們聯絡,卻吝于給我只字片語?這個想法令我不悅地微皺起眉頭。

原本置于我肩上的手,繞過我的頸,撫著我的眉頭,好似想將我糾著的眉頭撫平似地。

我將他的手抓了下來,沒有看他。

餅了一會兒他才開口道︰「有幾個在美國向爺爺學中文的朋友與我們一塊兒回來。爺爺朋友的孫子與我們差不多年紀,自願當向導,就帶著我們到這兒來了。」

「哦。」嘴上隨便地應和著,我的心里卻為他願意向我解釋而莫名地開心著。

「這次不只是陪爺爺回來,我自己也有些事想做的。」他又開口道。

我等了半天不聞下文,只得抬起頭看他。「什麼事?」

「找你,」他清澈的眼認真地看我。

與他對視幾秒,我發現自己的心跳亂了幾拍,連忙挪開視線。

嚇!這家伙,眼楮會放電的!

我感覺到肩上的手微微收緊,他朝我靠了過來,他的頰貼著我的發。忽然覺得有點熱。我猜想,我的臉大概紅了,只希望這麼暗的光線下,他別看到我脹紅的臉。

我隨即又有些不悅地做皺起眉頭,暗斥自己沒有用。一直以來身處的小團體中有男有女,我們之間根本沒有性別的分界,大家甚至還一塊兒看過,一起嘲笑男主角的長相和女主角的身材哪!現在他只不過是搭我的肩,我臉紅個什麼勁兒?

「和她是去年分手的,那時候想到了你,就一直無法忘記,于是我告訴自己,我要回來找你。」他的聲音又忽然在我耳邊響起。

「哦。」

他笑了,拉開一點距離看著我。「你真的一點都沒變,連說話的習慣都一樣,謝鈍鈍。」

謝鈍鈍,這是他小時候發音不清楚時喚我的方式。到了國小口齒清晰了,他仍改不掉。而且不許別人跟著喊,只有他這麼叫我。

「我有回去以前住的地方,面目全非了。」他搖搖頭。「蓋了高樓,我向住那兒的人打听,沒人知道你。以前的鄰居全搬走了。」

我才不信。或許他真的回去了,但那不是為了我,他會這麼說,只是因為今晚踫巧遇見了我。

心中饒是如此地想著,我卻無力抗拒,當他抬起我的下巴,當他的頭俯了下來,當他的氣息籠罩著找,當他的唇吻上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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