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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大紀事 第3頁

作者︰謝珊

這成了大夜班不變的「風景」。而唯一的色彩,可能只有另一會計羽茵身上多變的服飾和經理大人胸前那條隨著情緒改變配戴的領帶了吧。

羽茵背上小包包,快步的走到郁晨身邊,還親昵的用手圈住她的臂膀一同進入電梯。

「怕我跑了?」郁晨好笑的睨她一眼。

「嘿嘿——」羽茵困窘的抬手順了順發。

「我就搞不懂,你們玩你們的,干嘛非拖我下水不可?」郁晨盯住對鏡整裝的身影。

羽茵從鏡里回眸。「你不知道嗎?是段兆陽他們講的,說你一直冷冰冰的,進公司那麼久也少見你跟他們笑笑,他們還有人看到你會怕耶!夸不夸張?所以早就一直想找機會邀我們一起出去玩玩,熟了以後,大家上班也有趣多了嘛,對不對?」

「當我花痴啊?無緣無故一見人就笑!」郁晨輕哼了聲,拿出面紙,對著鏡子抹掉唇上的胭脂。

慕郁晨討厭化妝,任何彩妝一上了臉,她不但不覺美麗,相反的,只覺骯髒。

一開始她總是素著一張臉來上班,在櫃台投射燈的照明下,和身旁的人一相較起來,套句經理的話︰簡直蒼白得像鬼。

為了順應公司的要求,又不願犧牲太大,和經理幾番討價還價後,終于達成了只擦口紅的協議。

頑皮的郁晨為了強調她的「配合度」,經常故意選用大紅大紫的高彩度口紅,原本只是故意嚇人的玩笑,殊不知她天生不描而翠的柳葉眉和斜飛雙鬢的丹鳳眼,經這色彩鮮明的菱形嘴一挑色後,整個五官不僅立體鮮活了起來,更在她一旋身、一凝眸、長發甩動的波紋里,暈染出一片妖冶蠱惑的清冷魅力。

小小一支唇膏,在她身上的效果簡直令人驚奇。

盡避,她自己並不知道。

但也唯有如此,她才能常保淡然的表情,偶爾一絲嘲諷的微笑掛上唇角,也是一副旁觀者般不相干的了然。而這一切,更增加了她淡漠的吸引力。

只有熟識她的人才會明白,慕郁晨是標準的外冷內熱型人物。別看她一副不太甩人的冷漠相,真有事拜托她,她卻又是心腸最軟、最好講話的「爛好人」。

這也是為什麼羽茵可以在今天早晨挽著她一起走出電梯的原因。

「嗨!你們來了,等好久。」小琪眼尖,手揮起來就朝著她們大喊。

一群等在樓下走廊邊的同事,也三三兩兩的圍了過來。

「不好意思,因為會計要交接,所以每次都要比較晚才能走人。」羽茵拉著郁晨,一臉歉然的微笑。

慕郁晨看看同事,女孩們都已換上自己帶來的便服,一個個像展翅欲飛的蝴蝶,炫目的青春光采在周身流轉,一點兒都看不出剛才上過八小時夜班的疲態。哎!年輕真是好啊。

反觀男孩們則大多仍是白襯衫、黑長褲,混在街頭的人潮中,反而有點像蹺課的學生集體出游似的,很難令人聯想到這是一群經常得躲警察的員工。

「唉,大姐,你總算肯來了,真是難請啊!」阿忠靠過來大聲招呼。

「什麼話!不這麼‘欲拒還迎’的,怎麼突顯我‘老人家’的尊貴?還有,小兔崽子不懂禮貌,什麼大姐?我還大姐大呢!」郁晨嘻皮笑臉故作姿態的轟回去。

「是是!郁晨大姐大!」小陳、阿忠忙不迭配合的哈腰鞠躬。

原本因為彼此的陌生和郁晨慣有的冷淡,這次聚會也不過是拉攏交情的嘗試,但在了解到郁晨下班後也能和他們一樣輕松隨意後,大家的心情不禁更添了出游的興致和雀躍。

確定好目的地後,一行九人七輛機車,便浩浩蕩蕩的往市中心出發。

這個城市,郁晨住了七、八年了,每個路口、每個轉角,早已在她腦海清晰的存檔繪圖。機車更是她多年來唯一的交通工具。

不為逞勇斗狠,不是囂張輕狂,她只是純粹喜歡極速時全心投入的專注,和強風撲面、吹散胸口郁窒的舒暢。

在一個停紅燈的路口,一輛機車沖到慕郁晨身旁停下來,回眸一看,是一路緊跟在後的段兆陽和小陳。

「郁晨,玩命啊?一大早就飆車。」後座的小陳大驚小敝的比手劃腳喳呼著,段兆陽則一副挑戰的眼神,炯炯的目光燒灼似的定在她臉上。

「嘻!不是要玩嗎?先熱身熱身呀!」說完,拋下一朵甜甜的笑靨,慕郁晨回身捉住綠燈乍亮的一霎那,手一摧油門,旋又飛馳了出去。

「瘋子。」小陳喃喃自語著,兩手趕緊搭住段兆陽,跟著追了過去。

但不約而同的,慕郁晨甜美的笑靨卻在兩人的心湖里泛起一圈一圈擴散的漣漪。

段兆陽的爸爸是警察,媽媽是全職的家庭主婦,他有個哥哥,已經成家生子,也是個警察。自小在注重品德的嚴格家訓里長大,賭場的一切,對他不啻是個價值觀全然迥異的世界。

但,這個慕郁晨,顯然是異類里的異類;身在這樣的行業里,卻充滿了清冷出塵的氣質,有著熟練精巧的工作能力,卻總帶著那種旁觀者不相干的眼神。有人私下稱她是「冰山美人」,可剛剛那抹輕笑卻如此甜蜜嬌俏。

非常矛盾的一個人,也引起了他非常的興趣。

機車在停車場一字排開,呼擁過來的人七嘴八舌的討論剛剛驚險的飛車畫面。

「郁晨,你也太‘煞’了吧,女孩子很少有人用那種速度騎車的。」老董走過來拍拍她肩膀。他足足高了郁晨兩個頭,站在一起更顯得郁晨身架的嬌弱。

「是啊,看不出來你這麼狠。」小宋也嬌呼著,一手猶兀自拍著胸。

「多狠?一會兒上去就知道我有多蹩腳了。」慕郁晨笑笑帶過。

小時候唯一一次學溜冰,不僅在眾人面前摔得四腳朝天,惹來好長一段日子的訕笑,還整整痛了三天的悲慘經驗,讓她想來仍心有余悸。

「我一定是瘋了才會答應你們來溜冰。」慕郁晨自語著。

「安啦!這麼多人教你一個,還怕學不會嗎?」小琪忙著給她打定心針。

一行人說說笑笑的上了九樓冰宮。

上班、上學的時段,場內空蕩蕩的,只有小貓兩三只隨著節奏明快的音樂在冰上飛舞盤旋著,閃爍旋轉的七彩燈光,把冰上世界妝點得如夢幻舞台,吸引著一群年輕人迫不及待的換上冰刀,登台秀舞。

這是慕郁晨第一次到冰宮來玩,只覺又刺激又緊張,戰戰兢兢如拉線木偶般移動僵直的腳步、認真又驚惶的瞳眸、時而傳出疊聲嬌喊的微張小嘴、新奇有趣不停變化的表情,哪還有一絲絲公司大姐大的架勢?

段兆陽牽引著微微汗濕的小手,緩步倒退著溜行,深邃的黑瞳專在的鎖住身前清靈娟秀的小臉,隨著慕郁晨的顧盼神態,時而緊張,時而放松,時而嗔怨,時而洋洋自得的小女兒嬌態,一絲一縷的把她最真純不設防的容顏,刻進心版深處。

這個小女人,或許將是他的新世界里最奇特的收獲。段兆陽在心里暗自決定著。

第二章

「喂!郁晨啊?你死哪里去了?連著三天打電話都找不到人!」話筒里傳來一陣 哩啪啦的鬼吼。

慕郁晨把听筒拿離耳朵十秒鐘,再夾到另一邊的肩頭去。「小聲點,耳膜都要被你震破了。你干嘛了?火氣那麼大,又跟你公公吵架?」

一邊講電話,一邊仍悠哉的蹺高了玉足修剪指甲。听筒的另一端是她從小到大的死黨——房紋娟,外號「房子」。

房子年紀輕輕的就想不開,已經死會兩年了,遠嫁台北,閑來唯一的消遣就是打長途電話向郁晨吐苦水,大談公媳、姑嫂內戰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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