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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取莽郎心 第12頁

作者︰雪蛙

想到他痛苦滿溢的神色,想到他可能在夜里卷縮的自責身影,她就無法克制心中的酸楚,任淚水在眼眶間氾濫。

「當我們知道害慘邢家後就馬上前往縣府救援,卻沒想到孫吾義早就已經買通獄吏,將天湛折磨至奄奄一息,我們趕到時,他根本只剩一口氣。」他嘆氣,想起那時的自責與惶恐,至今心有余悸。「好不容易將他救活,他卻趁我們不注意時,偷跑到邢家兩老的墳前跪了整整五日夜,不吃不喝,不言不語,誰也拖不走,直到他自己體力不支,昏迷倒下為止。」

「那麼,你們之後是否……上孫家報了仇?」她的問句里有絲顫抖。

草莽江湖之間的恩怨,親痛仇快背後,會是多少人的血淚?

冤冤相報,會變成宿命嗎?

「你想呢?」他看著她的淚眼,殘酷地要她著清這世界的現實。「草莽不見官府,是這個社會不成文的規則,所以我們自有一套彼此約束的方法。如果你無法接受,還是趁早離開吧。」

她听完他的話後,並沒有如他所希望般花容失色,反而低低笑了,搖著頭輕聲說道︰「不,我知道天湛的為人,所以我相信他沒有殺人,也不會讓你們殺人。」

「是呀,」他的語氣有絲挫敗。「真該感謝這個心如菩薩的小弟,為播龍寨減少了很多殺孽。」

「那你們如何處置他們?」她偏過頭,以手中拭去眼眶中的濡濕,語氣試圖淡然。

「不過也讓他們嘗嘗傾家蕩產、家破人亡的滋味而已。」

「我相信以二爺的智慧,這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吧?」

「當然!」他笑得很開懷,卻也不掩譏謂,逼近慕容開口,「我說花魁呀,縱使我們專挑貪官污吏和為富不仁者下手,縱使我們曾干些接濟窮困的事情,但山賊終究是山賊,怎樣也漂不白,你為什麼不害怕?為什麼不逃走?」

「這是你們的生活方式,我沒有權利做任何評論,但我相信你們都是依著自己的原則過活,並且絕對不會有心去傷害無辜的人,這就夠了,不是嗎?」

「慕容,」玄俗的表情柔和下來,學著她溫溫軟軟的語調,輕輕開口,「如果有任何需要,歡迎你隨時來找我幫忙。」

「有二爺這句話,我好似吃了一顆定心丸哪!」她笑得很開懷,春風扶過頰面發絲,輕輕飛舞起安定而幸福的感覺。

她知道,眼前的人只是想保護天湛,不願見他再受到傷害。

「叫我玄俗吧。」他溫言道。

「回來了,爹爹和邢叔叔回來了!」一個長相清秀的小男孩興奮地沖到院落中,拉起玄俗和慕容的手,快樂地嚷嚷︰「玄叔叔,天仙姊姊,爹爹和邢叔叔回來了,我們快過去吧。」

「天仙姊姊?」慕容因這個稱呼度起眉頭,疑惑地看著被拉起的手。

「走吧。」玄俗惡作劇似地笑著。「弟妹。」

「嗯。」她也笑了,放軟了身子,讓小男孩拉著走。

扒扒卜慕容由玄俗護著,毫不費力地穿過滿滿的迎接人潮,看到整列滿載而歸的隊伍,以及站在隊伍最前頭的魁梧身影。

「爹爹!」小男孩放開慕容的手,興奮地沖向邢天湛身後的男子。

「小陶子,今天乖不乖?」男子一手抱起小男孩問道。

「嗯,」小男孩猛點頭,將小手指向慕容,「我還把天仙姊姊帶來了喔。」

听到小男孩童稚的言語,熱絡的氣氛馬上沉靜下來,所有人都動作一致地瞪大眼楮看著慕容,然後再看向邢天湛。

邢天湛並沒有察覺周遭詭異的氣氛,在轉頭看到讓玄俗護在身旁的慕容後,神色一黯。

沒再理會她專注的凝望,他低聲向身後的陶總管說了幾句話後,回過頭對方從正廳內走來的大漢開口,「大哥,這是今日的收獲,夠寨里的人豐足大半年了,請你和二哥清點,我想先去休息。」

「去吧。」一臉端正的大漢點頭應允。

「多謝了。」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大漢看著他走開,銳利的目光在玄俗與慕容身上停留一瞬之後,擊掌喚回眾人的注意力,之後他中氣十足的宏亮嗓門在前庭空地上散開。「有事的快點回去干活,沒事的就來幫忙搬運清點這些東西,全別閑著了。」

大漢喝完,所有人又動了起來,只有慕容仍停駐原處,悵然望著漸行漸遠的喪氣背影。

「你說,我們兩人看起來是不是很匹配?」玄俗不知打哪兒弄來一面小銅鏡,湊近她的臉讓兩人一同映照入鏡中。

她失聲笑出來,落寞的心情讓他的調皮給趕走。「別告訴我這鏡子你隨身攜帶。」

「不行嗎?」他拋給她一詞媚眼。「本公子天生如此俊逸瀟灑,當然要時時維持住玉樹臨風的氣質呀!」

「行了,別逼我了,我知道該怎麼做。」她垂睬低語,而後緩緩離開。

玄俗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有些無奈。

紅顏禍水呀!他何其無辜,居然得承受大哥警告的眼神。

可是這位紅顏的眼底根本容不下他,他哪來機會奪人所愛?只能怪自己長得太俊俏,才會處處引人遐思……自我安慰兼自吹自擂完畢後,他才吹了個口哨,轉身入正廳準備盤點收獲。

經由他所主導籌畫的行動,他必定會從頭參與到底,不容差錯,即使只是短少一錠銀子亦然。

扒卜卜明月高懸,山寨內燈火處處,有弟兄們的喧嘩聲,也有婦孺們的笑語聲,原該屬于草莽乖戾氣息的山寨,卻矛盾地處處充斥溫馨祥和的氣氛,也讓獨身在外的人兒平添落寞。

邢天湛來到慕容居住的院落外頭,看著在屋外睡著的人兒,壓抑的嘆息自口中輕吐而出。

月華在她身上灑落光暈,讓她美得有些不真切,一身淡色粗布衣袍,絲毫無損她高雅的氣質,而側趴在竹桌上的清麗容顏有著淚痕。

他知道她就這麼在屋外坐了一夜,也知道她一直看著他的屋子流淚,更知道她身上的衣服根本不夠阻擋夜晚的寒冷……她怎麼就這麼不懂得照顧身子?要是再染上風寒怎麼辦?

粗糙鋤黑的手指輕輕拭去細致麗顏上的淚,想起她因它的退縮而蒼白的容顏,他的眼中盡是掙扎與痛苦。

「究竟我該拿你怎麼辦?」

再度嘆氣,總是舍不得她繼績在外讓霜露侵襲,于是輕柔地、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走入屋內。

遲緩的腳步,好似想多延長樓她在懷的時間。

因受寒而有些打顫的柔軟身子,在被他抱起時自動自發地向溫暖源偶去,發紫的唇漸漸恢復紅潤,緩緩上揚。

邢天湛溫柔地將慕容放置床上,為她蓋好被子後,凝視她透露安寧滿足的睡顏,情不自禁地伸手撫平她眉間因方才離開溫暖而起的皺折,接著恍若燙著一般地迅速縮回手,而後很快地帶上門,不敢再多做停留。

明亮的月光,讓地面上奔跑的狼狙身影,無所遁形。

扒卜卜「天仙姊姊,你在笑什麼?」

「沒有呀,」慕容望向跑到她身旁的小孩,疑惑地問︰「小陶子,為什麼總叫我天仙姊姊?」

「因為姊姊長得很美呀,就好像天仙一樣,連以前號稱寨內第一美女的靈姊姊都比不上呢!」小孩子童言童語,望著她的靈活大眼發出崇敬光芒。

「靈姊姊?」

「嗯,靈姊姊號稱是嬸龍寨四寨主啦,不過寨主叔叔都沒有承認就是了。」

這麼听來,小陶子口中的這位「靈姊姊」在寨中的地位似乎不低,會是誰呢?

「那你們也都要听靈姊姊的話嗎?」小陶子是寨內總管的兒子,年僅十歲,平日活活潑潑,也挺伶俐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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