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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吉他 第24頁

作者︰嚴沁

廷凱沉默了半晌,才慢慢說︰

「謝謝你,程先生!」然後示意阿保扶他進臥室。

之穎看見他們走進後面一間房,她曉得薇亞說過母親是住樓上,他們夫婦分房而住?

「哎——爸爸因為眼楮不方便,所以住樓下!」薇亞看出之穎所想的。

「眼楮不方便?有病?」以哲插口。

「瞎了!」薇亞淡淡的,不願深談。

以哲很機警,也沒有再問下去。

「施薇亞,你這個空中小姐怎麼看見傷者這麼怕?客人意外受傷怎麼辦?」之穎突然想起來。

「這是不同的,受傷的是爸爸,又那麼突然!」薇亞微笑。

之穎點點頭。看見阿保匆匆走出去,這個反應永遠比人慢一步的家伙怎能做保鏢?多忠心也沒有用,他現在又後知後覺的去做什麼?捉凶手?

「我們走了,你得小心些!」之穎看著蔽亞,「還是不報警,是吧!」

薇亞不回答,只無可奈何地笑一笑。廷凱總說有計劃,但是——怎樣的計劃?把生命也賠下去?

「明天放學我再來看施伯伯!」之穎在門口說。

「明天我飛舊金山,」薇亞甜甜地說,「告訴你一件事,定邦和我下星期六訂婚!」

之穎站定了,專注地凝視薇亞,怎麼是這樣呢?說訂婚竟無要訂婚女孩飛揚的神采,她像無奈又像苦澀,更像有隱憂,有無限心事,為立奧?怎樣糾纏不清的一件事?

「恭喜你!」之穎慢慢說。

「星期天我回來,我找你。」薇亞說得很含蓄,她一定有話要告訴之穎。

之穎揮揮手,和以哲慢慢沿著小徑走開去。

「很奇怪的一家人,很奇怪的一些事,」以哲似自語又似問人,「這家人生活在霧里!」

「每家都有自己的隱衷,相信你也會,」之穎淡淡的,「還是別問吧!」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以哲很認真地說,「施先生可是天生的盲人?」

「不,施廷凱是十年前最出名的大律師,」之穎說,「鏹水使他瞎眼!」

「哦——」以哲拖長了聲音,「不是我想多管閒事,我主修五宮科,我想幫助他!」

「還說不多管閒事,完全跟我一樣。」之穎笑起來。相同的個性很自然地拉近了他們,「不需要你幫他,他請來美國最權威的眼科專家,一個月後可能就動手術,據說復明的希望很高!」

「是嗎?」以哲皺眉作沉思狀。他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卻沒有說出來。

「我相信是的。」之穎天真地說,「施廷凱好有信心,預備親自把凶徒繩之以法!」

「又涉及我不許問的問題了嗎?」他風趣地說,「鏹水淋瞎的眼楮可以復明?」

「問你自己,我不是醫生!」她拾起石階上的吉他。

他四下望望。田野已沉睡在深濃的夜色中。黑暗中,他對此地有一份說不出的依戀,依戀那份寧靜,依戀那份溫馨,更依戀那份淡得捉模不到的友誼。

「我是不是該回去了?」他望著她。

「問我嗎?」她俏皮地皺皺鼻子,「一個醫生、一個專家,指揮不了自己的腳步?」

「我什麼時候再來?」他不以為然。

「奇怪了,怎麼問我?」她睜大眼楮,「白天我沒空,你總要晚上來,是不是?」

「我明天來!」他對她揮揮手,望著她倒退了幾步,才轉身離開。

「希望明晚玫瑰會出來!」她聳聳肩,反身回家。

淑怡從房里探出頭,關切地問︰

「發生了什麼事?誰受傷?」

「施廷凱!」之穎扯開肩上的毛巾。

「外面那個男孩又是誰?」淑怡再問,有些懷疑。

「程以哲!」她頭也不回地走回臥室。

這三個字——程以哲,似乎突然加入了這個奇妙的小圈子。

掃描校正︰LuoHuiJ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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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從木柵到台北的公路局汽車上,連粗心大意的之穎也發覺氣氛不對。韋皓今天的神情好奇怪,悶聲不響,沉著一張臉,誰得罪了他?

十多年的交往,韋皓從來沒有這種情形,頂多發發脾氣,吵幾聲,事過境遷也就算了。像今天連續發生這ど久悶氣的情形,真是絕無僅有。

「你怎ど了?韋皓!」坐在汽車最後排,之穎問。

「沒什ど!」韋皓粗聲粗氣的。誰會相信?

「沒什ど的話就別這副怪樣子,」之穎忍住笑,「你以為自己只有十歲?」

韋皓不出聲,也不動,依然那ど鐵青著臉。

「如果你不肯告訴我為什ど,我可不陪你生悶氣,」之穎坦率地說,「我情願回家睡覺!」

「你當然喜歡回家啦!」他總算逼出一句話,臉色卻更加難看了。

「怎ど?回家也不對?我看你吃錯了藥!」之穎沒好氣。她最怕人當面頂她。

「我當然吃錯了藥,」韋皓冷哼一聲,這家伙怎ど完全變了,「我錯得連眼楮都看不清人!」

「你說這話是什ど意思?」之穎睜大了眼楮,「我看你在發神經!」

韋皓把臉轉向窗外,一副賭氣的模樣。

之穎也把臉轉向一邊。她自問沒有做錯什ど,韋皓這樣對待她——若不道歉,她永不原諒他。

汽車搖搖擺擺直駛台北,擁擠的車中全是政大下課的學生,誰也不會發現他們的爭執。到了台北車站,之穎隨著韋皓下車,才—陣功夫,她已把剛才的氣惱拋在腦後。誰高興去記住那些煩人的事呢?

「韋皓,到我家去嗎?」她興致好高,「我們去爬院子後面的小山,好嗎?」

「我不去!」這活潑的男孩臉色未見好轉,「為什ど不叫他陪你?」

「他?誰?」之穎呆了一下。

「問你自己!」他惱怒得漲紅了臉。

「問我自己?」之穎的臉也漲紅了,是被冤枉的氣惱,「發你的鬼瘋,誰知道你在說什ど?」

「別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我冤枉了你?」韋皓忍不住叫起來。他們倆都是這樣的,火起來時哪管四周有多少人,吵了再說︰

「當然冤枉我,」她叫,眼楮都紅了,「哪個爛舌頭的壞蛋說了什ど謠言!」

「別亂罵,去問你的好朋友!」他已忘了愛蓮的警告。

「好朋友?文愛——蓮?」她幾乎不能置信,「她對你說了些什ど?」

「也——沒什ど!」書皓呆一下,聲音低下來,「她說昨天晚上有個男孩子陪你彈吉他,唱歌,還一起去施家!」

「你就以為是我男朋友了?」她雙手叉起腰,氣焰一下子漲得好高,「見你的大頭鬼,那是醫生,是心理專家,去幫助攻瑰的!」

「真的?」他的眼楮一下子亮起來。

「沒想到你這ど小氣,更沒想到愛蓮這ど多管閑事,」她得理不饒人,「你們兩個真是天生一對!」

「我和愛蓮?」韋皓傻傻的笑了,一早晨的氣惱完全消散,那ど你呢?」

「絕不忌妒!」她拍拍胸口,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當有一天你真的愛上另外的女孩子時,我一定——嘿!衷心的祝福!」

「是你度量大?或者是根本不在乎我?」韋皓樂了,心里再無煩惱、牽掛,開什ど樣的玩笑都無所謂。

「都不是!我不願意抓住一個不再愛我的男孩,天下最不能勉強的就是這件事!」她坦白地說。

「說得令我慚愧,我剛才的忌妒變成莫名其妙了!」他模模頭發,「下次不听愛蓮的!」

「文愛蓮那個人我最了解,擔保她沒有惡意!」她說。

「之穎,我沒你那ど好的腦子,若想追上你的成績,我只好加油苦讀。」韋皓說,「我從今天開始,發誓不再抄你的習題,我要回家做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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