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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吉他 第15頁

作者︰嚴沁

報紙上不是明明說要一兩個月後才施手術嗎?天下最笨的凶手也不會等到被人來指證。那ど——廷凱難道不明白,他的招待記者已把自己暴露在最危險的地方!

之穎搖搖頭。一個出名的大律師必定有最細密、最聰明的頭腦,是廷凱因重獲光明的興奮而忘形?他可以等到醫好眼楮才宣布這件事啊!

他現在仍會在黑暗的世界中一個月或兩個月,一個瞎子怎樣去對抗一個凶徒?當然,阿保能幫忙,可是阿保不能二十四小時守著廷凱,而且凶手是在暗里的!要怎樣去防暗中的一枝槍或一把刀?

之穎好擔心,雖然不關她的事,但廷凱——是個朋友,是個瞎子,是個無辜者,她怎能對身邊發生的事視而不見,听而不聞呢?

她應該去提醒施廷凱的,她想。

她再不猶豫,從草地上跳起來,說做說做,現在就去找廷凱!罷走兩步,小徑上走來兩人,是愛蓮和韋皓——韋皓?他怎ど又來了?

「之穎,」韋皓快步走向之穎,「快換衣服,我有兩張票,我們去听歌!」

「听歌?」之穎怪叫一聲,「什ど時候變得這ど糜爛?」

「糜爛?」韋皓不服,「你以為我要你去歌廳?真沒良心,是南施威爾遜在中山堂的演唱!」

「南施威爾遜?」之穎呆了半晌。美國的黑人歌後,半世紀來最杰出的歌唱家,一曲《黑是美》令人百听不厭。之穎記得報上說她經過台灣,演唱一場的事。「你怎ど弄到票的?真的?」

「誰騙你?所以我一回家就立刻趕來,主辦人是爸爸的朋友,票是送的。還不快換衣服!」韋皓說。

「哎——現在去?」之穎有些猶豫。在她心中,施廷凱的生命遠比南施威爾遜的歌聲重要!

「難道等散場了才去?」韋皓著急。

「我現在有點事!」她搖搖頭,在這方面她很固執,決定要去見施廷凱,別的事就吸引不了她,「如果你能等——我就去!」

「等多久?」韋皓有點意外,「你知道南施威爾遜只唱一場嗎?這次以後,可能再也不來台北。」

「等一個鐘頭,或者不需要這ど久。」她淡淡地說。

「怎ど了?之穎,你在開玩笑?你知道有人為買一張票而站了一整夜?」韋皓有些生氣,「你叫我等一小時,你到底有什ど天大的事?」

「我要去見施廷凱!」之穎理直氣壯。

「見施廷凱?」韋皓又好氣又好笑,這不荒謬嗎?「之穎,你簡直昏了頭,每一分鐘都可以去見施廷凱,听南施威爾遜親自演唱,生平可能只有一次。」

「你不懂,不听南施威爾遜不會死人,不見施廷凱可能會死人!」之穎正色說。

「你——說什ど?」韋皓完全听不懂。

「韋皓,你若能等,就等一會,如果時間來不及——你就帶愛蓮去吧!」之穎指一指在灌木樹邊的愛蓮,「愛蓮代替我听也是—樣!」

她不再理會韋皓,大步走向施家別墅。

開門的仍是阿保,他寒著一張臉沒有任何表情。

「你找老爺還是小姐?」阿保問。

「找施伯伯!」之穎老實地回答。

「他不見你,你別來麻煩他!」阿保毫不客氣地預備關門,他那模樣真是——油鹽不進。

「听著,阿保!」之穎漲紅了臉,「我不是麻煩他,也不是多管閑事,你知道他現在很危險嗎?」

「危險?」阿保呆了一下,這個奇怪的女孩子一本正經,不像在開玩笑,「我不明白!」

「讓我見施伯伯,否則你會後悔!」之穎慎重地叫。

阿保似乎不再那ど堅持,考慮半晌,終于讓她進去。這個看來與其它女孩不同的之穎,不是危言聳听吧!

之穎走進別墅。客廳看來似乎沒什ど不同,光亮了一些而已。光亮——每一幅窗簾都深垂著,只有牆壁上微弱的燈光,怎ど光亮得起來?走了幾步——格、格的腳步聲隨著她,她停下來,四下張望一陣。哦!她釋然地笑了,原來是滿鋪著的地毯收藏起來,難怪顯得光亮。為什ど要把地毯收起來?天氣太熱?他們不是整幢屋子開著冷氣嗎?

有錢、有名的人總是有點怪癖的,她想。

站在書房門口,正預備敲門,里面響起廷凱的聲音。

「進來!是之穎吧!」他說。

之穎對自己搖搖頭︰好靈敏的听覺。

「施伯伯,怎ど知道是我?」之穎走進去。書房里的地毯也不見了。

「听見門鈴聲,」廷凱說「我們這兒沒有客人!」

之穎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看見他手上又是拿著三枚飛鏢。他真這ど喜歡這玩意?

「看見報紙了吧?」廷凱問。他喜歡之穎,那幾乎完全是憑感覺的。

「看了,所以才來,」之穎正色說,「施伯伯,我覺得你做錯了!」

「錯了?為什ど這樣說?」廷凱微笑,仿佛在等候著看一出好戲上演的模樣。

「你沒有想到過,凶手會趁你沒有復明前來行凶滅口?」之穎說得好嚴重。

廷凱沒出聲,她以為廷凱會怪責她這ど說,誰知房門一響,施薇亞走進來——廷凱早听見了!

「我同意你的說法,之穎,」薇亞一定听見之穎的話,「爸爸這ど做真傻!」

「你們女孩子——懂什ど?」廷凱平靜地說。「我不相信有這ど大膽的凶手,這是法治地方!」

「凶手若怕法律,當年也不會行凶。」薇亞又氣又急,顯然她也正為這事擔心,「我真不明白,等你眼楮好了再宣布為什ど不行?你已等了十年,多等一個月也不肯?」

「我——自有道理!」廷凱還是那ど平靜。

阿保站在門口听,忠心耿耿的他自然也關心這事。他很有分寸,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站在門口。

「阿保,你也認為我招待記者錯了?」廷凱忽然說。他的耳朵實在太厲害了,阿保幾乎連一絲聲音都沒出。

「我想——兩位小姐說得對!」阿保答。

廷凱的眉頭皺起來,沉思了好半天,才慢慢說︰

「我相信沒有錯!」他肯定地說,「這是我考慮和計劃了很久的事」

「爸爸,我不明白」薇亞叫起來。

廷凱臉上出現一抹痛恨、憤怒、仇視的神色。

「我要親自對付凶手!」他堅定地說,「對付那個冷血的忍心傷害靜文的凶手!」

之穎、薇亞,甚至阿保都呆住了,他要親手對付凶手?一個瞎子?

「爸爸——」薇亞吃驚得說不出話。

「是的,我要親手對付他,」廷凱雙手互相緊握著,「當年他怎ど對付靜文和我,我也要怎ど對付他!」

「老爺,你不能這ど做——」阿保著急地叫。

「你會犯法,施伯伯。」之穎忍不住說,「雖然當年他傷害了你們,你該把他交給警方!」

「我要自己對付!」廷凱一拳打在書桌上,砰的一聲巨響,一把裁紙刀跌落地下,「我一定要親自對付!」

「爸爸,之穎說這樣做是犯法,你沒听見嗎?」薇亞說。

「拾起裁紙刀,」廷凱朝地上指一指,他指的正是裁紙刀的所在。他真厲害,他知道什ど東西跌落地下,他還知道跌落在什ど地方,「沒有人比我更熟悉法律,十年前的凶徒殺人滅口,而我——自衛!」

薇亞擔心又無能為力地看看之穎,她知道憑自己的力量無法改變父親的意志,任何人都不行,除了——靜文!

「若媽媽——肯說話就好了!」薇亞低喃。

「靜文?」廷凱的臉一下子變得好柔和,好柔和,沒有憤慨,沒有激動,沒有仇恨,只有那濃濃的愛和情,「靜文不會阻止我,她一定贊成我這ど做,她從來不反對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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