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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

下午的旋律 第52頁

作者︰嚴沁

拌星們忙亂的預備,換衣服,趕出場,有人不見了東西,有人在怪叫怪吼——

莫恕是冷靜的,他一眼就看見了以玫。

她正提著化妝箱預備離開,莫恕記得,她還得趕去另一家夜總會。

以玫匆匆往門邊走,並沒有看見他,他來的目的是見她,自然不能任她離開。

他伸出右手,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以效一台頭就看見他。

她臉上不只是驚慌,還有憤怒,她睜圓了眼楮,即使化了濃妝,依然能看見她臉上的鐵青。

「你——放開手,攔著我做什麼?」她冷硬的說。

「我有話要跟你說。」他目不轉楮的望著她,那眼光是真誠而嚴厲的。

「我沒有空。」她揚一揚頭,毫不考慮的往前走。

「慢著。」莫恕苞著向前。「我只講幾句話。」

「哼!」以效恨恨的走著,一步也不停。

「以玫——」一直走出夜總會大門,莫恕才一把抓住她。「停下來,听見沒有,我有話說。」

「你的話我憑什麼一定要听?」以玫揚起臉,絕不示弱的。「你以為你是誰?」

莫恕一窒,慢慢放開她的手臂。

「我——是不再有說話的資格,但是——你何必要那樣做?」他沉痛的。

「我怎麼做與你又有什麼關系?」她冷笑。

但是她沒有離開的意思。

「自然——沒有關系,只是——以玫,我們曾經是朋友。」他垂下頭,痛苦的避開她的視線。

「我們曾經是朋友?哈!」她大笑一聲。「你倒很記得‘朋友’這兩個字。」

「我們的事——也不必再談,我只希望——」

「你來,既然不談我們的事,那麼,你來做什麼?」她毫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

「我只希望——你能對子莊好一點。」他說。說得一點也不理直氣壯。

她深深吸一口氣,再吸一口氣,曾經幻想過許多種再見莫恕的情形,卻沒有一次是這樣的。他再來,依然只是為了子莊。

她怎能不嘆息,怎能?

「但是你這樣——我怎能心安?」他說。

「當然,你只求自己心安。」她嘲弄的。「人家的感受,你就全不在意了。」

「也不是——以玫,我這麼做——你是應該諒解、了解的。」他困難的。

「諒解、了解你只求自己心安,而把別人的感情當皮球一樣踢?」她尖銳的叫。「該說你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或是最笨的?」

「你可以罵我、誤會我,但——不要那樣做。」他還是不敢正眼看她。

「我做了什麼?要你遠遠的跑來勸解我一番?你簡直對我仁至義盡嘛!」她冷笑。

「我——我看了晚報。」他悶悶的說。

「那又怎樣?我不能或不該交那樣的朋友?」她很不給面子。「那樣的朋友又令你不安了?」

「但是子莊——」

「子莊是你什麼人?又是我的什麼人?」她強硬的。「你要對他好,為他犧牲你的一切,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你難道有理由、有資格要求我像你一樣為他犧牲,對他無條件的好?你當我是什麼呢?」

「我——」莫恕難堪的。

「既然自知理屈,還來做什麼?」她瞪著他。「你不尊重自己感情,不尊重別人感情,你——根本不是人。」

「以玫——」

「不必再說,我要趕時間,而且——我有約會。」她冷然說︰「我不希望再見到你。」

「以玫,」他搖搖頭,沉痛的。「我這人——不足惜,也不必再提,子莊對你是全心全意的。」

「荒謬,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有什麼資格去決定、左右別人的感情?」她問。

「我——」他說不出話。

「你不要我,是你我的事,你沒有資格要我去接受另一個人。」她凝視他。「感情——原不能代替,你應該明白這道理。」

「以玫——」

「而且——子莊在你眼中是最好的,你又怎知他在我眼中如何?」她又笑了起來,笑得——有些暖昧。「你又怎知我不是真愛那公子?」

「你——對這種事不能玩火。」他說。

「玩火?」她冷笑。「玩火是什麼?是沒有好結果?那麼我和你呢?也算玩火?」

「但是——那種人沒有安什麼好心,你很聰明,你應該看得出來。」他真心的說。

「那我該感謝你的關懷?」她盯著他。

「以玫,我來——至少你該相信我的誠意。」他說。

「我說過感謝。」她冷冷的。

「你——子莊晚上還來接你下班嗎?」他問。

「為什麼不問他?」她似乎不經意的朝街口望一望。

「如果你真——怪我,你罰我好了,不要玩火。」他說。

「莫先生,你說笑話,罰你?」她笑得夸張。

一輛雪亮的平洽四五○跑車停在她面前,她微微一提裙子,側一側頭,留下一個難解的笑容,揚長而去。

就是那個公子大吧?

莫恕心中疼得麻木了,好半天他才緩緩轉身,消失在人群之中。一根大石柱後面轉出一個人,那是神色特別的子莊。是子莊,他听見了一切。

深夜,以玫獨自乘電梯上樓,對付某一些人,她是頗有手段的,她不許那公子上樓,他就只好乖乖離開。走出電梯,她就看見了子莊。

她一點也不意外,子莊在夜總會接不到她,他就一定會等在這兒,子莊根本就是這麼死心眼兒的人。

「等了很久?」她淡淡的問。

一邊打開了大門,側身走進去。子莊猶豫一下,也跟著進門。他一直沉默著。

「我和一個朋友去宵夜。」她扔開皮包,打開燈。

她說得那樣自然,似乎完全沒把他放在心上似的。

「我知道。」子莊的聲音很平靜。

詫異的反而是以玫,子莊不生氣、不激動?

「夜總會的人告訴你的?」她坐下來。

「我——根本沒去夜總會接你。」他也坐下來。

這更令以玫意外了,怎麼回事?子莊一直表現得死纏爛打,不到黃河心不死,他——居

然不去夜總會接她?

「哦——」以玫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

「以玫我覺得你這麼做——很傻。」他忽然說。

「我這麼做?怎麼做?」她呆怔一下。

她真是不知道子莊指什麼而言。

「那個和你一起宵夜的朋友,」子莊的神色很莊重。「你是故意和他在一起的。」

以玫皺皺眉,她是故意和那個公子在一起的?是吧!事已至此,故意與不故意又有什麼分別呢?

「故意?不,他只是一個朋友。」她故作淡然。

「以玫,如果是我錯——我會認錯。」他困難卻萬分真誠的說︰「我也願想辦法挽回一切,就只希望你——你不要這樣。」

「你做錯了什麼?我不知道啊!」她說︰「我和朋友去宵夜,絕對與你無關。」

「我不是說與我有關,我——我——是指——他,莫恕。」子莊費了好大的力量才說出來。

「他——他又怎麼了?」以玫眼光閃一閃,她開始有點明白,子莊終于是想通了、看透了!靶情原不可勉強,更不能代替。

「你和那公子在一起是故意做給他看的。」子莊吸一口氣,沉聲說。

「怎麼會呢?我為什麼要故意做給他看?他和我——又有什麼關系?」以玫的聲音夸張得絕不真實。

「以玫,我現在終于明白以前——我錯得多厲害。」他嘆息︰「我現在只求你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以玫眼中的光芒變了幾次,她搖搖頭。

「沒有什麼需要彌補的,子莊。」她說。

這是她的真心話,彌補什麼呢,莫恕謗本沒有真正重視過她,或者說沒有真正愛過她,莫恕心中始終是林雅竹,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否則以雅竹今日的身分地位,有什麼理由復出灌片,當然是為了莫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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