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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旋律 第49頁

作者︰嚴沁

「該抱歉的是我。」他嘆一口氣。「是我把情形弄成這個樣子的。」

「不能怪你。」她搖頭。愛,原是無可奈何。

到家了,她下車,他卻意外的沒跟下來。

「我——很抱歉,以玫。」他在關上車門時說︰「真是很抱歉。」她的眼楮一下子濕了,有些事——不是抱歉能解決的。

唱片公司陳經理的辦公室門被推開,進來的是出乎人意料之外的子莊。雖然子莊不為這冢公司工作,大家卻是熟人。「子莊,」陳經理意外的。「怎麼會是你?」「有點事。」子莊顯得很不自然。「而且——順便路過此地,就上來坐坐罷了!」

「不是想請我吃飯吧?」陳經理笑。「我知道你為何以玫錄的那張唱片已經完成了。」「不——」子莊猶豫一下。「我想知道莫恕在哪里?」「莫恕?」陳經理更意外了。「為什麼?你有事要找他?」「是,有事。」子莊生硬的。「能把他的地址告訴我嗎?我想立刻見見他。」

「這——」陳經理十分為難。「地址我當然知道,可是,我是不使說出來。」

「我一定要知道,這是很重要的事。」子莊臉上有一抹十分堅決的神色。「很抱歉,我不能說,我答應過莫恕的。」陳經理歉然的搖頭。「但是我急于要見他。」子莊動也不動的站著。「這件事一定要當面解決。」

「或者——我替你把事情轉告他?」陳經理說。

「不行,我一定要見他。」子莊肯定得無與倫比。

「子莊,請不要怪我,你知道我很難做,大家都是朋友,而且莫恕的脾氣你是知道的,我若告訴你,我相信他會怪我一輩子。」陳經理婉轉的。「他不但是朋友,也是個人才,我們不想失去他。」

子莊的臉色改變一下,卻不退縮。

「或是——你問問他,可願見我?」他說。

「這倒是可以。」陳經理點點頭。「我替你問他,然後把他的意思轉告你。」

「為什麼現在不問?」子莊說︰「你可以打電話。」

「現在不行,我不能打擾他,這是他作曲的時間,他那張唱片已拖了好久。」陳經理笑。

「那——什麼時候?」子莊問。

「坐下來,喝一杯茶。」陳經理說︰「難道我們除了莫恕就沒有第二件事可談?」

子莊一想,終于坐下來。陳經理按鈴,女秘書送茶進來。

「他那張唱片——由誰主唱?」子莊忍不住問。

「我不清楚,莫恕的事由他自己決定。」陳經理坦白的。「對他的選擇我有百分之兩百的信心。」

「會不會是林雅竹?」子莊眨一眨眼。

「報上這麼傳了不少時候,我們公司當然也希望是,畢竟這是暢銷的把握,但——我不知道。」

「莫恕沒提過?」子莊不信。

「沒有。」陳經理說,「莫恕那個人你該比我更清楚,許多事他是做了之後才說的。」

子莊點點頭,莫恕的確是這樣。「你認為林雅竹有復出的可能嗎?」

「天下沒有絕對不可能的事。」陳經理答得好。「尤其在香港,看看,政府發了執照的電視台也會關門,所以我對所有的事都作保留態度的觀望。」

「這——和電視台關門怎麼一樣?」子莊猶豫一下。「是不是林雅竹和蕭玉山的感情不好?婚姻不和諧?」

「沒听說過,你知道我不理這些事的。」陳經理搖頭。

「否則以蕭玉山的地位、財勢,斷無理由讓林雅竹再涉足這圈子。」子莊似在自語。

「這也有道理。」陳經理笑。「簫玉山的財力,他可以買下幾間唱片公司,如果他喜歡的話。」

「莫恕和林雅竹再度合作,可是你們的宣傳?」子莊終于忍不住問。

「子莊,你是朋友,我可以認真的告訴你,我們沒有這麼宣傳過。」陳經理說︰「事實上,以莫恕的作曲,若再配個好的填詞人,是不必靠宣傳花招的。」

子莊點點頭,他對莫恕雖有成見,卻也絕不否認莫恕在音樂方面的造詣。「你說得對。」

「子莊,何以玫好嗎?」陳經理輕松的。「你們什麼時候請吃喜酒?」

「哪有——這回事!」子莊脹紅了臉,而且神色古怪。「我們——只是朋友。」

「朋友?別忘了何以玫是因為你而跳槽的,若她紅了,我們就損失大了。」陳經理開玩笑。

「我——很抱歉。」子莊搖搖頭。「有時候我做事的確太欠考慮,我個性急,又容易沖動。」

「年輕人是這樣的。」陳經理笑。

「我已三十歲。」子莊說。

「正是成家的好時候,你已有了自己的事業,對不對?」陳經理說。

子莊還預備說什麼,桌上的電話響起來。

「喂——是,我是,哦——哦——」陳經理看子莊一眼,顯得神秘的背轉了身子。「好——我們預備,什麼——好,好,我明白,我會辦——」

電話里的人不知在說什麼,陳經理一個勁兒在點頭。看他那樣子,子莊突然壞疑起來,可是莫恕的電話?一想到莫恕,他再不猶豫的站起來,走上前去。

「是他,他打電話來,是嗎?」子莊急切的問。

陳經理皺皺眉,終于點一點頭。「是他,我們談公事。」陳經理掩住話筒。

「談完公事我和他談。」子莊看來似乎是焦急。

「我——我問問他。」陳經理為難的。

「不要問,我怕他掛電話。」子莊搖頭。「我的事真的非常重要,而且——沒有惡意。」

「好吧。」陳經理終于點頭。

又談了幾句,突然就把電話交給子莊。

「講吧!我出去等你。」陳經理笑一笑,很知情識趣的。「若你們之間曾有誤會,我希望這誤會能解釋。」

子莊看他一眼,不置可否的笑了起來。

「喂,喂,你在講給我听嗎?」莫恕的聲音從電話那邊傳進子莊的耳朵,有一種親切。「或是你有事?我遲些再打電話來。」

「莫——恕。」子莊發覺自己的聲音干澀。他已不再叫莫先生,這莫恕又是叫得這麼困難,他發覺,他竟無法找到一個適當的稱呼。「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

「你——子莊?」莫恕的聲音萬分驚訝。「是你嗎?」

「是,是我!」子莊的聲音十分生硬,不自然。「我想見你。」

「見我?」莫恕淡淡的笑了。「有這必要嗎?」

是啊!有這必要嗎?當初是子莊逼走他的。

「那——電話里也一樣可以說話。」子莊吸一口氣。「以玫想見你。」

莫恕一定在皺眉了,好半天他都沒有聲音,沒回答。

「你听見嗎?以玫想見你。」子莊叫起來。

「我听見你說的話。」莫恕的聲音冷漠又淡然。「不過——這是多餘的事。」

「多餘?你是說不願見她?」子莊叫。

「是!我不喜歡婆婆媽媽,我做任何事也只望前面,我不喜歡回頭。」莫恕說。

「可是你也不顧別人感受。」子莊激動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子莊。」莫恕是絕對的冷靜。「我這麼做難道不是你所喜歡的?」

「我現在不是討論我喜不喜歡的問題。」

子莊從來都是個溫柔的人,絕少這麼怪叫。「以玫要見你,就是這麼多,你不要涉及其他人。」

「不見!」莫恕像一塊又冷又硬的頑冰。

「為什麼?你不是——不是——」子莊在喘息,始終都說不出下面那幾個字。

「不為什麼。」莫恕替他接下去。「我只覺得沒有必要見她,她原是個沒關系的人。」

「你和她——你們——」子莊還是喘息。

「我是個孤獨的人,從來都是,我不和任何人。」莫恕平靜的說︰「我唯一的希望是你不要誤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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