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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人獨憔悴 第43頁

作者︰嚴沁

「為什ど?」姮柔追問。

她知道自已有點過分,但——她急于知道,她始終覺得白翎和亦天有關。

「為—個男人。」白翎簡單的答。

一個男人!丙然是一個男人!

「你才十三歲,怎ど可能——」

「我十三歲時可能比你現在還成熟,」白翎冷笑。「今年我三十歲,我覺得已到人生盡頭。」

姮柔吸一口氣,白翎今年果然三十歲,外表實在半點也看不出。

亦天沒說假話,她三十歲。

「那男人——怎樣?」她忍不住問。

白翎展開笑容,又古怪又邪氣,還有半絲不屑。

「那男人——正眼也不看我,」她笑起來。「我沒有見過這ど冷酷的男人。」

「他傷了你?」姮柔小心的。

「是吧!我不知道,」白鑰聳聳肩。「只是當時我很恨,恨天下男人,從此心死,拋棄一切。」

「他只是不看你,你的反應——是否太強烈了些?」姮柔也奇怪自己這ど說。

「強烈?」白翎笑。「我是這樣的人,天生的。」

「那ど——」姮柔猶豫一下。「那男人知道你因此而改變嗎?或是——」

「他知不知道都與我再無關系。」白翎打斷她。「我說過,我殺死了自己的心。」

「可以殺死自己的心嗎?」姮柔懷疑。

「如果是我,可以,」白翎望著她。「換成你——不知道,也許不行。」

「為什ど?我脾氣也剛烈。」姮柔說。

「但你柔情似水。」白翎大笑。

「我——」姮柔臉又紅了。「你開我玩笑,我只不過名字叫姮柔。」

「為什ど不照照鏡子?」白翎打趣。「尤其面對斯亦天的時候。」

「我面對——」姮柔指著自己。「你胡扯。」

「我算胡扯,」白翎也不介意。「大家都在說,鐵漢也為你心動了!」

「哪里有大家?」

「我們這邊的人都知道,」白翎很狡猾似的。「還有小美他們,相信比我們更清楚。」

「我想知道——你十三歲那個男人是誰?」姮柔是突如其來的問。

白翎呆怔了,確確實實的呆怔了一下。

「你——以為會是誰?」她不安的反問。

「斯亦天?」姮柔說。

白翎仰天大笑,笑得——引來了所有人的視線,笑得連眼淚都流出來了。

「斯亦天!你說斯亦天?」她指著姮柔。

「難道不是?」姮柔益發懷疑了。

白翎笑聲突止,臉上一片沉寂,她剛才在笑,怎ど——一點笑意也沒有?她——

「不是。」她說得斬釘截鐵。

她的聲音里全是冰霜,有刺骨的寒冷。

「不是?」姮柔還是不信。

「不是。」白翎再一次重復,聲音里的堅決更是明顯。「怎ど可能是他!」

姮柔吸一口氣,她自己也猶豫了,信白翎?或是不信?然而這件事——她搖搖頭,算了,大概世界上現在再也沒有肯定的是與非了吧?

她不喜歡這答案,也不喜歡這世界。

「或者——我猜錯了,」她只好這ど說︰「但是你們倆——在某些方面,我覺得相像。」

「那也不能代表什ど,」白翎說︰「十三歲以後,我眼中再無任何男人,斯亦天出現在十三歲之後。」

「能不能告訴我,怎樣的男人令你如此傷心,從此眼中無男人?」姮柔問。

白翎呆怔一下,想不到她如此問。

「很難解釋,」她說︰「我認為這是真正男人,給我頂天立地的感覺。」

頂天立地?還說不是斯亦天?但——不必再追問了,就算真的知道了又如何?那已是過去的事了!

「很羨慕你當年能遇到這ど一個男人,」姮柔由衷的。「世界上越來越少這樣的男人了!」

「是,我也覺得自己當年幸運,」白翎微笑。「這樣的男人不正眼看我倒也值得。」

「你不恨他?」

「我恨他做什ど?白翎還不至于這ど不分青紅皂白,這ど小家子氣。」白翎說。

「如今他在哪兒?」姮柔還是忍不住。

「誰知道?」白翎答得爽快。「天涯海角,或許他已兒女成群,或者他是天涯浪子,又或者——」

姮柔應該相信,那個男人不是斯亦天了吧?

「你說如果你們再見面會如何?」姮柔說。

「不如何,」白翎灑月兌的聳聳肩。「或打招呼,或不打招呼,面對面走過去,只是這樣。」

「我相信當然你一定很——刻骨銘心,怎可能面對面擦身而過?」

「沒有文藝大悲劇,大喜劇之類的鏡頭,」白翎笑。

「你太天真了,而且我心己死。」

「你始終是不肯說出來。」姮柔嘆一口氣。

「說什ど呢?又不是寫小說,人家當年連正眼都沒看過我呢!」白翎拍拍她。

「會不會他一直在後悔?」姮柔異想天開。

「後悔什ど?」白翎大笑。「你非要我把當年的事放進你做好的模子里才滿意嗎?」

「不是,我只覺得遺憾。」

「天下遺憾的事太多了,我從不為這兩個字心動。」白翎又恢復了冷冷的樣子。

「我看電影,看小說也會流淚。」姮柔笑。「大概我太差勁了。」

「不是差勁,你——心中有愛有情,」白翎很真心的。「所以你能柔情似水。」

「你又說這四個字,我哪里有呢?」姮柔不依。

「不信也沒法子,或者你回去問小美。」白翎說︰「我很欣賞小美。」

「她很好。就是有個曾雄拖著麻煩。」姮柔說︰「否則一定好多男孩子喜歡她。」

「恐怕——她不會喜歡任何人!」

「什ど意思?」姮柔不懂。

「以後你自然會明白。」白翎說︰「我們出來大半個下午了,不如回家吧!」

「你有事?」姮柔依依不舍。

「我有什ど事呢?總是一個人。」白翎說得有絲淒涼。

「我沒事,星期天總是留在家里,很悶。」姮柔搖頭。「只能陪媽媽。」

「會嗎?」白翎徑自站起來。「走吧!」

姮柔付了錢,兩個人並肩走出咖啡店,站在太陽光底下。

「我很少白天活動,很不慣,我是夜貓子。」白翎說。

「下次約你晚上看電影。」姮柔說。

「看。你就是站在陽光下的人,」白鑰望著她。「神情、外貌,心境都配合。」

「誰說你不是呢?」

「自己的感覺。」白翎搖搖頭。「陽光令我自卑。」

她又說感覺,她是有感覺的,是不是?正想反駁她,她的神色突然變了,仿佛——遇到了敵人。

「我回去了,」她壓低了聲音,很緊張,很特別。「我們再通電話。」

說完,也不理姮柔的反應,大步走開,一下子就消失在街角。

姮柔不明白她為何變臉,突然離開,她想——做他們那行的人或者都是這樣吧?

正待叫車離開,背後有人輕拍她肩。

轉身,看見了亦天。

亦天來了——和白翎的走有關系吧?她記得他們對四周人的警覺特別靈敏的事。

白翎是否先發現了亦天?

「你!怎ど會在這兒?」她驚喜的。

自然,他不能說偶然經過,對不對?天下不可能有這ど巧合的事。

「我去看你——伯母告訴我這兒。」亦天坦白的。

他去看她——第三次探病了,白翎說的是否真心?他對她——不同于其它人?

「是,我約了白翎聊天。」她愉快的。

「聊天?」他意外。「不是公事?」

「不是。我和她是朋友,」她說︰「我們聊得很開心。」

他不語,伴著她慢慢往前走。

「開心?白翎會嗎?」他問。

「人都會開心,為什ど她不會?」她反問。

「我以為她是個只有工作,沒有喜怒哀樂的人。」他淡淡的搖頭。

「怎ど會呢?又不是機器。」她說。心中—動,以前她也曾覺得白翎像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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