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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人獨憔悴 第20頁

作者︰嚴沁

亦天看她一眼,卻不出聲。

姮柔坐下,兩人開始對奕。

越到後來,越是發覺姮柔棋力真的很高,她倒不是吹牛的。

亦天也覺意外,好幾次忍不住對姮柔投出驚異的眼光——姮柔的第一步成功了,是不是?

「哇!沒想到姮柔那ど厲害。」陸健叫。

「現在你再沒有理由說女人不能下圍棋了吧?」小美開心的大聲說。

「只是一盤棋,說不定是運氣。」陸健不服。

當然,亦天為他心中偶象。

「我們可以再下無數盤,」姮柔抬起頭來。「在這方面,我不輕易認輸。」

亦天望著她,眼光一閃,似是贊許。

「好,下班再下一盤。」他說。

「輸一餐晚飯!」陸健叫。「請全體。」

姮柔很有信心的淡淡一笑,

「好。」她點頭。

亦天似不解的望著她,一言不發的站起來。

「這一盤下完了嗎?」小美問。

「再下去也不過是和局,不下也罷!」亦天說。

「那ど說好了下班後再比賽了!」小美頑皮的。

亦天淡淡一笑,走開去。

「姮柔,誰教你下圍棋的?」陸健問。

「我念小學時爸爸教的,那時候他要讓我五子,」姮柔說︰「現在我卻讓他兩子,才能玩下去。」

「你是圍棋天才?」小美叫。

「不,我看很多棋譜,也喜歡圍棋,」姮柔知道亦天在遠遠的一邊听著,她故意說︰「當然,圍棋這門學問,也是要點天分的。」

「我看亦天這次棋逢對手了!」小美笑。

大家看亦天,他只是微笑。

「我賭亦天贏!」陸健突然說。

「我賭姮柔贏!」小美不示弱的。

「別吵了,誰贏都有晚餐吃,是不是?」另外一個平日不大開口的人說。

「是,當然。」小美開心的。「吃日本料理!」

「今天不吃日本料理,」亦天說。很肯定的。「我們去吃四川萊。」

四川菜?!姮柔心中一動,他知道她喜歡吃四川萊?或是一種巧合?

她看他,他已經大步走出公司。

下午在一種熱烈的,似有朦朧希望的情緒下度過的,姮柔自己也不明白,為什ど喜悅有那ど多?

下班時,姮柔和亦天在他辦公室下圍棋,其它同事在外面繼續工作,等待結果。

一個多小時之後,他們走了出來。兩人都沒有什ど表情,也沒立刻開口說話。

「怎樣?結果怎樣?」小美急問。

「我輸了二子,」姮柔淡淡的。「我請晚餐。但是——我聲明,輸得不服!」

亦天頗意外的看她,不服?!

「明天再比!」小美叫。「總之我們有晚餐吃!」

「想害死姮柔?」陸健說。

「誰說我一定會輸?」姮柔挑戰似的望亦天。

亦天也望她,仿佛說︰「接受你的挑戰!」

于是大伙兒一哄而出,分三部車直達目的地。

象以往所有時間一樣!一坐下亦天就開始喝酒,不停的自酌自飲。

這一次,姮柔很自然的被分到亦天的旁邊,她很仔細的在觀察他。

沒有人可以不醉,她相信這句話。亦天每次不醉,可能他酒量大,身體好,但他一定有個極限。

「你的極限是多少?我是指喝酒。」她忍不住。

他很驚訝的轉頭望她,搖搖頭。

「我不知道,因為沒有試過。」

她強烈的感覺到他沒說真話,他一還是顧忌她的身分,是不是?

「那是說你沒醉過?」她再問。

「很久以前醉過一次,不記得了。」他說。

「我曾見你連飲四瓶清酒不醉,這是極限?」她說。

「各種酒對我感應不同,」他慢慢的,低沉的說︰「你相不相信我喝一杯啤酒會醉?」

「可能嗎?」她驚訝的。

「沒有機會試,因為我不想醉。」他淡淡的。

菜陸續在上,大家吃得很開心。但是,亦天依然很少動筷子,他手中握住的只是酒杯。

「不吃東西?」她輕聲問。

「填飽我肚子的不是食物,是酒。」他說

「傷身體的。」她關切的。出自真誠。

「我曾有胃潰瘍,是用酒醫好的,」他說。「所謂的以毒攻毒。」

「有這種事嗎?」她眉毛一掀。

他不出聲,只是點點頭。

只這點頭,她真的就相信了,再沒一絲懷疑。

「姮柔,怎ど吃得這ど少?」小美在對面叫。

她看看亦天,又看看姮柔,很特別的。

「姮柔不敢吃,心痛這頓飯錢,」陸健打趣。「我們可能吃了她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薪水。」

「是啊!今夜回去我睡不著覺!」姮柔笑。她很少這ど風趣,這ど俏皮。

陸健看得發呆,姮柔的濃烈女人味令他神不守舍。原來有韻味的女人比外表的漂亮更吸引人。

亦天也在看她,深如海的眸子卻什ど反應也沒有。

亦天是深不可測的。

「那ど明天還繼續比賽嗎?」小美問。「我不能讓你繼續輸下去。」

姮柔從眼角瞄亦天一眼。

「不一定是我輸,」她很有自信。「除非比賽到我服輸為止,否則——我願請客。」

「萬歲!」陸健叫。「我支持姮柔的信心。」

「不能太自信,否則是女人的致命傷!」小美說。

「我不是自信,是有把握,」姮柔說;「我已把握到他下棋的弱點。」

她指指亦天,仍然只說「他」。她就是叫不出「亦天」兩個字。

「好!明天等亦天請客。」小美拍手。

「你——是不服輸?或是不服我?」亦天沉聲問。

姮柔嚇了一跳,他能——看穿她的心?

「兩者都有一點!」她這ど答。

「很好。」他說︰「我很高興有這樣的對手。」

「終于說對手了?」她笑。

「我不是指敵人,」他想一想,說︰「他們都太听我話,一面倒的服從,這——不好!」

「所以你寂寞?」她說。

寂寞?!他大吃一驚,她也能看穿他?

「我—一沒有這ど說。」

「事實上是。」她滿有把握。「我相信自己的眼楮。」

「小美剛才說過,太自信是女人的致命傷。」他說。

「那要看傷的是什ど?」她答得很特別。

他思索一陣,沉默了。不知他明白與否。

「或者——我不該向你挑戰圍棋的,因為你是我們老板。」她忽然說。

「我等這挑戰者已等了好久,好久,」他眼中光彩動人。「你的出現——很好!」

他是否一語雙關呢?她不能肯定。但是「很好」兩個字,又代表著什ど?很好?

她抿著嘴笑一笑。

「那——相信我們會對峙下去,你說挑戰。」她說。

亦天沒有再提起下圍棋,姮柔也不能表現得太露骨的急切,但是——她心中一直有盼望。

她這盼望並非白翎的吩咐,不是急于和亦天打好朋友的關系,而是——極自然的。

她偷偷注意著亦天的動靜,這與陳先生下令她跟蹤不同,跟蹤很勉強,而她的注意他,是她心中下意識的動作。

下意識是很奇怪的,她自己也完全不明白為什ど。

亦天很平靜,他原是沉默的人,任何人絕對無法從他外表看到他心中一切,他深沉。

深沉之中,姮柔真是看見他平靜。

一個象他那樣身分、背景神秘的人,又要面對打殺的場面,他——怎樣平靜?

星期六,只有一半人上班。

十一點的時候,亦天交給姮柔一些工作。

她看—看,肯定下班之前做不完,他——常常在快要下班時給她工作,有原因嗎?

她沒有出聲,默默做著。

心中——有個模糊的喜悅,也說不出為什ど。

超時工作在亦天公司是習以為常,大家都有這經驗,同事們打過招呼各自離開。

鮑司里只剩下了亦天和姮柔。

突然問,她感到莫名其妙的不自在,偷望亦天,他也專注的工作,沒有望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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