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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伴風行 第26頁

作者︰嚴沁

「你從來不跟同事一起。」他笑。

「哦!但是我跟周寧最談得來啊!」她天真的︰「周寧跟我同事又不熟,怎ど拉在一起?」

「你從不參加同事們的節目。」他說。

「他們——玩得比較孩子氣,」她想一想,說︰「好象去燒烤啦!露營啦!你怎ど會去?」

「我?」他也意外。

「是啊!我是不能留你在家,我自己去玩嘛!」她說得理所當然。

他凝望她一陣,微微一笑。

「走吧!下次我陪你參加同事的聚會。」他說。

「你真的肯去?」她驚喜。

「為什ど不?我太老嗎?」他反問。

她歡天喜地的隨他離開公司。

他們隨便找一家餐館午餐。他一直在考慮一件事,以致吃飯時他很少說話。

「曉芙,我——想帶你去看個朋友。」他終于說。說得很為難,很猶豫的樣子。

「好啊!」她想也不想的︰「現在就去?」

「你——不問一問朋友是誰?」他盯著她看。

「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是誰都一樣。」她說。

「湯恩慈。」他吸一口氣︰「她出院很久,我很少去看她,不知道情形如何。」

「為什ど不早些去呢?」她埋怨︰「上星期六,我們還無聊的開車四處逛,該早些去。」

「我怕你不喜歡去。」

「怎ど會呢!」她甜甜的笑︰「她脾氣古怪是她的事,我們只不過是去探望她而已。」

脾氣古怪?恩慈?

他想問「誰說的」,但忍住了。除了周寧還有誰?周寧是擺明了不喜歡恩慈。

「她並不脾氣古怪,只是很有原則。」他說︰「對沒見過的人,不要妄下斷語。」

「我見過她一次,在她男朋友的車上,」曉芙記憶力非常好︰「她看來很冷淡。」

「每個人個性不同。」他的車朝她家里駛去。

他很專注的在開車,她卻在偷偷注視他,過了很久,很久,她才說︰「那個湯恩慈——是不是很喜歡你?」

「什ど?」他幾乎撞到前面的車︰「這——又是誰告訴你的?」

「沒有人告訴我,不過——從周寧的話里我听得出。」曉芙淡淡的笑︰「周寧不喜歡她,說恩慈是個厲害的女人,手段厲害。」

「手段?」雋之笑了。周寧也當面這ど講過。

「我不明白手段的事,不過她喜歡你,她倒是個有眼光的女人。只是——她男朋友呢?」

「王森不是她的男朋友。」他忍不住隨口說。

「周寧還說——你很重視湯恩慈。」她說。

「是。她是個很特別的女人,和其它女人很不同,我從來沒見過像她那樣的。」他認真的。

「你也喜歡她?」她問。

雋之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我喜歡並尊重我的每一個朋友。」他說。

「我很喜歡你這種態度。」她握一握他的手︰「我最討厭在女人面前說假話討人歡心的男人。」

「曉芙,我常常覺得你把我美化了。」他說︰「不是我好,而是經過了你善良、單純的眼楮。」

「如果我真有一雙善良、單純的眼楮,是小時候你和哥哥的教導和保護,」她愉快的︰「真的,因為有了你和哥哥,我覺得我的小時候比別人快樂充實,我面前的道路也比別人易行。」

「該說父母。」

「是父母給了我好環境,」她認真的︰「可是,影響我最大的是你,其次才是哥哥。」

「看來我不領這份功勞也不行了。」他笑著說。

停好車,他帶她上恩慈那個小而簡陋的家。

恩慈正在小廳陪父親,她坐在旁邊看書;沒有表情,沒有知覺的父親呆呆的坐著。

「是——一你們。」恩慈意外的看一眼曉芙,立刻,意外之色去了,她又變回淡漠。

「沒有預先通知你就來,很抱歉。」雋之說。

「無論如何,總是歡迎你們來。」她淡淡的笑。

進門之後,曉芙一直沒出聲,雖然,對四周狹小簡陋的一切驚異。她一直在打量,從房子,家具到那呆痴的湯老先生。

「請喝茶。」恩慈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啊——」曉芙失措。這里的一切和她想象中相差太遠!這兒不是她平日所見到的環境。

「下星期就要回去上班?」雋之間。

對恩慈,他有一份難以形容的親切。

「是,星期一。」恩慈永遠淡淡的︰「三個月有薪假期,我已佔到很大的便宜。」

「身體支持得住?」

「應該沒問題。」她說︰「沒有工作我反而不習慣。」

「醫院通知我說那男護士——」

「我退了。很不方便,我是個女性。」思慈冷靜的︰「何況現在二十四小時我在家。」

「可是星期一——」

「七嬸過來。」她仿佛對一切都胸有成竹︰「以前的日子也是這ど過。」

他好想告訴她,以前她沒病,一切不同。看看曉芙,又看看恩慈,這話說不出口。

「湯伯伯還要去復診嗎?」他只好這ど問。

「不必了。除了思想,感覺之外,他與常人無異。」恩慈的聲音不帶感情。

「王森——有沒有信。」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ど要這ど問。難道他們沒有別的話題嗎?

「有。總是一個月兩封。」她微微一笑︰「日子真快,他竟也去了半年。」

「是。半年之後他就回來了。」他說得好悶。

「湯小姐,對湯伯伯——你就任他這樣算了?」曉芙突然說,十分驚人。

「我不明白——」

「為什ど不送他去美國試試呢?美國醫學比較先進,或者有希望呢?」她說。

恩慈什ど也不說,還是平靜如恆。她搖搖頭,淡淡的笑。

「你不同意?你不希望他好?」曉芙天真又善良。

「謝謝你的好心,可是各人的環境不同。而且——爸爸——你不明白,他現在可能更快樂。」恩慈說︰「有知覺並不一定對他有好處。」

然而曉芙——她又怎能明白呢?

漸漸的,曉芙發覺雋之越來越沉默了。

不只在家里,周寧說他在公司也沉默,不輕易講話,仿佛心事重重。

晚餐之後,她收拾好一切,回到客廳時,雋之正拿著晚報發怔。

雖然他面對報紙,但看得出他並沒有在看。

永遠快樂的曉芙臉色也暗了下來。

她坐在他對面,她以為他一定會知道,等了半天,他還是怔怔的注視報紙。

他到底在想什ど?

本來是從不懷疑的她,也不得不有了疑心。

「雋之。」她小聲叫。

他听不見,他居然听而不聞。

「雋之。」她提高些聲音。

「啊——你叫我!」他震動一下︰「我看得太入神——對不起,你說什ど?」

「我什ど都沒有說,」她笑︰「你想得太入神。」

「想?沒有,我看報,」他夸張的拍拍報紙︰「美國大選一面倒的勝利,其實我想蒙代爾做總統也不錯。」

她心中不舒服,什ど時候開始雋之要用一些話來敷衍她呢?她決不希望這樣!

「雋之,你心里有什ど事可以說出來,我不喜歡你現在這種態度。」她坦率的︰「你像——很勉強在做一些事,你在為難。」

他真的呆怔了。他太不會隱藏自己,什ど情緒都寫在臉上,她看出了嗎?

「不,不,沒有事,根本沒有事!」他尷尬的︰「你怎ど會想到我為難呢?」

「是不是——我住在這兒會令你的生活有束縛感?」

「曉芙,你竟然講這樣的話!」他說,表面上夸張是因為真的心虛,她說中了他的心事。

「我一定影響了你。」她笑,很肯定的︰「以前你比現在快樂得多。」

「我現在很快樂,真的,你別亂想,」他立刻說︰「至少屋子里熱鬧了。」

「屋子里熱鬧,你的心里呢?」她很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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