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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在流 第4頁

作者︰嚴沁

雪曼呆怔一下,並沒有跟何嘯天打招呼。這是任何人初見他的反應,太出色的男人。

「雪——曼?」何嘯天怔怔地望著雪曼。「我們以前見過面?」

「不。」雪曼搖搖頭,輕聲說。

她對陌生人從來都冷淡。

何嘯天並沒有放棄對她的注視,即使雪曼轉向跟陳漢說話,他仍定定地望著雪曼,仿佛在研究什麼。

五個人圍著圓餐台,氣氛並不熱烈,也許是有人陌生人何嘯天,所以雪曼比較沉默。

寧兒甚後悔,她不該把何嘯天請來。她擔心雪曼不高興。

奇怪的是何嘯天也很少說話,和他一貫的形象不合。

寧兒只能努力制造氣氛,她把雪曼被卡地亞接受了她的設計一事宣布,大家一陣恭喜開心。何嘯天突然問︰

「你學珠寶設計的?」他望著雪曼。

「不。」雪曼依然冷淡。

「那麼為什麼投稿卡地亞?」

「興趣,」寧兒搶著答,「阿姨這方面很有天才,我鼓勵她。」

「從小的興趣?」何嘯天緊追著這個並不有趣的題目不放。這不是平日的他。

「不是。」雪曼皺眉。她答得很倔。

寧兒心頭嘆息。她錯了,完全錯了,這何嘯天完全破壞了今夜的氣氛,看來雪曼對他很不以為意。寧兒非常後悔。

陳漢倒很想跟何嘯天結交,但是何嘯天看來有點心神不屬,注意力完全在雪曼身上,好幾次陳漢問話他都听不到,這倒真引起了些尷尬。何哲把一切看在眼里,他是個很得體的年輕人。晚飯結束立刻拖著父親回家。

「希望還有機會見到你。」何嘯天握住雪曼的手。「我們以前沒見過?」

雪曼臉色一沉,他只好放手告辭。

「何嘯天是什麼人?你知道嗎?」寧兒不安地輕聲問陳漢,並偷看一邊的雪曼。

「一個成功的實業家。」陳漢說︰「在商界頗有影響力,他最大的名氣在外是風流。」

「何哲也這麼說他父親。」寧兒說。

雪曼沒有表示任何意見,但她在听。

「但他不是壞人,」陳漢微笑,「他不是玩女人,而是真心跟她們談戀愛,對她們極好,所以名聲不壞。」

「可以這樣嗎?那眾多女人不妒忌吃醋?」

「他極有辦法,」陳漢看雪曼一眼,「他的女朋友遍布全世界,都是高貴又漂亮的女人,他極挑剔。」

「怎可能有這樣的事?」

「我不知道,我不是他。」陳漢笑。「大家還說,他是義氣好女。」

「為什麼盡要談一個完全不相干的人?」雪曼說。她並未指責寧兒冒失把他請來,卻道出自己不滿。「這人狂妄放肆。」

「對不起,阿姨。」

「不怪你,」雪曼笑起來,「誰知道何哲的父親是那麼一個人。」

又談了一陣,陳漢也告辭離去。雪曼和寧兒回到樓上。

「對不起,我破壞了你慶祝會的氣氛。」寧兒由衷地再說一次。

「讓我們有機會知道世界上還有這種人。」雪曼說。

寧兒開車上學,遠遠看見何嘯天站在草莓坡的出口等著。他等她。

「嗨。」見她停車,他立刻坐上來。「還以為你已離開。我等了半小時。」

「不是今天飛紐約?」

「取消了。」他開門見山地。「我想再見你的雪曼阿姨。」

「老人家也見?」她取笑。心中莫名其妙地不舒服。

「我覺得以前一定見過她,不過不刻什麼時候,什麼地方。」他有點苦惱。「她是個極有魅力,極吸引人的美女。」

「我應該說什麼?」

「什麼都別說,听我傾訴。」他半開玩笑,「怎麼不早說她如此年輕?「

「她並不等著我推銷。」

「我擔心自己對她神魂顛倒。」

「阿姨是嚴肅的人,不能接受你這種花花的不正經。」

「我再正經了沒有,昨夜想了一夜。」

「想她?」她嚇了一跳。

「不不,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有她給我的那種感覺,我興奮得失眠。」

「抱歉。相信阿姨對你印象並不好。」

「看得出,昨夜她根本不理我,跟那陳漢卻談得很好。」

「你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消息?」

「追女人我永遠是獨行俠,勇往直前。不會求助于你。」

「又等我?」

「我說不出。」他的神情像何杰那麼稚氣,「寧兒我突然又有戀愛的感覺。」

「單戀。」

「我們賭。世上沒有追不到的女人。」

「太自信往往會是失敗的主因。」

「看我的。從今天起,我長駐香港。」他豪氣萬千,「為她。」

「姨丈才死半年。」

「那又怎樣?他若在世我也一樣追。」

「你不覺得荒謬?」

「最荒謬的是我遇見了這種超水準的美女而不去追。」何嘯天說。

「請三思。我不想惹麻煩。」寧兒有點煩惱。「昨夜不該請你。」

「這是緣,明白嗎?」

「何先生,阿姨會怪我。」

「我的事自己擔當,不會難為你小女孩。」

寧兒已盡力,只能閉口。

這幾天上學放學她都不安,怕遇到那莫名其妙的何嘯天。放學時,經過走廊,何哲也剛從課室里走出來。

「學校不大,卻很難踫到你。」他說。

「我有車,你呢?」

「搭你便車。」他仿佛很開心。「爸爸去了南非,我又單獨看家。」

「不是說長駐香港嗎?」她沖口而出。

「他說的嗎?」何哲意外。「南百是臨時決定去,那兒有粒大鑽石拍賣,他極喜歡。」

「他也做鑽石生意?」

「不。大概是送給女朋友。」他笑。「那粒五十幾卡的鑽石叫‘愛之光’,粉紅色的。」

「有他那樣的條件才能真浪漫。」

何哲笑一笑,不置可否。

「那夜爸爸令我尷尬,他從來不是那樣的人,那夜失態。」他提起。

「他是真性情,沒人怪他。」

「我曾經想過,世上會不會有一個女人,能把爸爸制服,讓他安定下來。」他說。

「江山易改。沒有女人肯擔當此大任。」

「愛情呢?」

「現代沒有這麼笨這麼傻的愛情。」

「你對愛情的看法如何?」他問得頗老土。

「沒有想過,不大相信。」

「但是以前為什麼會有?那麼動人那麼美那麼刻骨銘心的?」

「看了太多書和電影?」

「不。從小我相信愛情。」他居然這麼說,「這是不是現代人情操修養太差?」

「我不懂這問題,但愛情是件費時失事的事,不能否認。」

「我對自己的信念很固執,很堅持。」

「你看來是。」寧兒笑了。「祝你找到一個懂愛情的女孩。」

「一定有的。一定。」何哲說。

車廂里很溫馨恬適,兩個年輕人的觀點卻不一致,看來並不影響友誼。

「雪曼——阿姨的陸先生是否有段動人的戀愛故事?他們是那個時代的人。」他突然問。

「一無所知。」她聳聳肩。

「你不好奇?」

「我很實在。我怕虛無縹緲的事,這往往帶來痛苦。而我,只要平靜的人生。」

「這不像你這年紀講的話。」

「雖然我比你小五歲,可能我想得比你多。」她看他一眼。「你外表深沉難懂,你的眼楮很深奧,但你看來並不是這樣的人。」

「不能因一個愛情觀就定了我的型。」他搖頭,「我的痛苦往往是想得太多。」

「你有痛苦?」她很詫異。

「誰沒有?甚至有些與生俱來。」

她想了一陣,又笑起來。

「你的確很難懂,至少我不懂。」她說︰「你看來有些矛盾。」

「也許。不過,我會慢慢解決自己的問題。」

「很奇怪,你們父子三人全然不同,可能有一個像母親。」

「如果有一個,我相信是我。」他很有把握。「阿杰至少像爸爸,熱情活潑。而我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情形,相信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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