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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的眼淚在飛 第38頁

作者︰嚴沁

江心月尖叫一聲撲上去,雙手緊捏著冬姨的脖子下停搖動她。

「不是,不是這樣,不可能——你是啞的,每個人都說你是啞的,你不能說,不許說,不——」

她的瘋狂動作叫每個人都嚇了一大跳,警員和傳宗同時用力拉開她,誰知她有那麼大的手勁,硬不肯放手。

冬姨被捏得幾乎昏倒過去。

「放手。」警員逼下得已,用拳頭打她背脊,痛極了她才放手。

「為甚麼打人?警察打人,警察打人——」她尖聲怪叫,一邊仍向冬姨撲去。

「心月,安靜一點。」江中月城府深沉很多,一把抱住她,用力扯到一邊,

「陳冬妹又不關我們的事,你不必緊張。」

江心月怔怔的望著大家,她知道做錯了,她的話和行動已引起大家懷疑。

她閉緊了嘴不再出聲。

「你不許她說甚麼?」警員感興趣,「你和陳冬妹之間有甚麼秘密?」

「為甚麼不間陳冬妹?」江中月狡猾極了。

「陳冬妹若能講話,兩位還能安坐此地嗎?」警員也不示弱。

「為甚麼不能?我們沒做過虧心事,誰也不怕。」江中月理直氣壯,「你現在審陳冬妹,我們要求離開。」

「不能離開,你們或者很有興趣听下去,看下去。」警員奸像胸有成竹,「你還沒說為甚麼半夜闖入別人臥室?」

「我是管家,我一直照顧她——」

「你來應征當我們管家,到底有何企圖?」曼寧忽然問。

「我只為生活,做一份工作而已。」這話江中月大概已想過千百遍。

「你從來沒說是她——江心月的姐姐。」

「你們一直歧視心月,認為出自歡場的女人都不好,我為甚麼要傻得講出來?」

「你分明有企圖——」曼寧還要說,中途卻被希仁打斷。

「等所有你用的藥物、食品化驗出來後,她有沒有企圖就一清二楚了。」他說。

「你們——你們——」江中月臉色大變。

忽然間,蹲在冬姨身邊的傳宗說話了。

「冬姨表示——她去助養我是因為姐姐,也就是陳菊妹的要求。」他說。

「為甚麼?」警員追問。

傳宗把視線放在冬姨臉上,帶著鼓勵的微笑。

「因為——傳宗身世可憐。」從未講過話和出過聲的冬姨突然開口,聲音雖然生硬艱澀,然清清楚楚,是她在講話。

屋子里每個人都驚呆了。

傳宗張大了口不能置信,他呆呆的望著冬姨,自己反而不會說話了。

希仁、曼寧和家儀也怔住了,這不可能。

江心月、江中月姐妹更像見到從地獄里出來的惡鬼,連意識都消失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好一陣江心月才尖叫,那聲音有如夜梟。

「冬姨——」傳宗意外之余,激動的淚水流下來。他一把抱住地一邊說︰「原來你能說話,你不是啞的,太好太好了。」

震驚過後,等大家恢復平靜,警員才說︰

「現在你可以把心中的一切告訴大家。」

「陳冬妹,你是魔鬼,你——你競騙了我們,我們競也蠢得信了你,你——」

「她們再也玩不出花樣,你放心說。」警員微笑,換一個舒服的位置坐下。

「如果我不扮啞,我活不到今天,」冬姨慢慢的,略生澀的說,「即使我扮啞,經過兩次受傷和昨夜的事,也九死一生。所有的事都是她們姐妹和姓魏做出來的。」

江心月想站起來申辯,口唇只動了一下卻沒有行動。自冬姨出聲後,姐妹倆的氣焰已一下子消失,臉色死灰。

「她們做了甚麼事?」曼寧第一個忍不住問。

冬姨望著曼寧半晌,眼淚奪眶而出,突然跪在她面前。

「夫人,我——對不起你。」

「這是甚麼話,請起,請起。」曼寧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扶起冬姨,「你在我們家一再令你受傷,我內疚才是。」

冬姨又沉默半晌。

「我講出來的事是我扮啞半生的秘密。本來我以為不可能有這一天,也沒有人肯相信我,但鬼使神差,命中注定似的,情形變成目前這樣。傳宗竟得你們夫婦愛護重用,冥冥中必有定數,天網恢恢——這是報應。」

大家听冬姨說了這麼一番話後,都模下著頭腦,你望我我望你,不明白她想說甚麼。

「冬姨——」傳宗皺眉。

「殷傳宗——是你們的兒子。」她認真無北、嚴肅又肯定的宣布,像宣布第三次世界大戰般。

這消息一下子震裂了所有人的心。

驚愕、意外、不能置信、不可思議,又有著莫名的喜悅,釋然,恍然大悟,許許多多說不清的感覺。希仁和曼寧,家儀一起望著傳宗,傳宗也望著他們,大家都呆在那兒。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一邊又傳來江心月驚心動魄的尖叫,「不可能——他不可能留到現在,不可能——」

「你說的——可是真的?」曼寧顫抖的,眼淚已唏哩嘩啦流下來。

「絕對真實。我姐姐菊妹臨死前告訴我的大秘密,並要我立刻助養傳宗,將來若有機會可會你們相認。菊妹臨死前是良心發現。」

「不——不——一江心月仍茫然尖叫。這竟然是事實,令她大受刺激。

「告訴我,到底是甚麼回事?」希仁覺得自己全身乏力,站也站不穩。這事太——出乎人意料之外,這——簡直——他說不出自己的感覺。

「菊妹是江心月的心月復,江心月當年和顧夫人皆懷孕,而且同月生產。江心月想的好計,硬說自己早兩天出生的嬰兒夭折,事實上卻把你們的兒子換走,讓菊妹送回鄉下送給人。菊妹雖然貪江心月的錢,心卻沒那麼壞,把孩子送到保皇局而沒帶回鄉下。這件事本來沒有見光的可能,傳宗也永遠不知自己的身世,但江心月不放心,找人撞傷菊妹,想死無對證,臨死時菊妹良心發現,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告訴我。她為我生命安全擔心,便叫我扮啞,讓我去助養傳宗,並好好待他。這就是整個的故事。」

「不不,不是這樣的,你們不要相信她,家杰確是你們真正的兒子,確確實實的。」江心月尖叫,眼淚鼻涕一起流,「求求你們相信我,家杰真的是你們的兒子,陳冬妹胡言亂語,胡說八道誣賴我。」

希仁、曼寧、家儀的眼光一起轉向傳宗,看他們的樣子,對冬姨的話早已深信不疑,過往所有跡象,所有事實顯示出,傳宗和他們之間的確有奇妙的連系和感情,但是——但是——

「不不不,這要弄清楚,冬姨——一切該有事實證明,你們不能僅相信一面之辭的,不——」傳宗說。

「是不是真的?」希仁老淚縱橫。

「我陳冬妹一生不說假話,半世扮啞巴,為的是證明這件事,也為菊妹報仇。」

「傳宗——」曼寧向前行一步。

「不不,」傳宗雙手亂搖,不住後退。這件事令他覺得荒謬絕倫,本能的他拒絕相信,這個年代會有這樣的事,簡直像個炸彈在他面前爆炸,令他支離破碎,思想都不能集中,「請不要這樣,凡事都該有證據——」

淚然欲涕的曼寧停了步,但眼楮仍不離開他。以前種種一涌而上,他對顧家的特別感情,對曼寧的特別依戀,和他們有難以言喻的連系,還有三翻四次欲離開他們而不得,這算不算是無形的證據?

「你還看不出冬姨說的是事實?」曼寧哀聲說,「孩子,你怎忍心拒絕我們?」

轟然一聲,翻江倒海而來的巨大感情沖激在心內翻騰著,與天俱來的親情撞擊著他的靈魂,他怎能拒絕曼寧?他從來都無法拒絕她,從來不能,因為她是——他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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