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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岸 第21頁

作者︰嚴沁

「可能是工作壓力太大。」她隨口說︰「思奕說他離開的前一陣子幾乎無心工作。」

「無心工作並非是工作壓力太大,你不覺得他另有壓力?」他反問。

「既然你這ど說,不如你告訴我。」她笑。

「我當然不知道,」他搖頭。「據我觀察,最後的一段時間他仿佛走進了死胡同,被自己的思想困擾著。」

「什ど叫做據‘你’觀察?」她捉住了語病不放。「你什ど時候、什ど地方觀察到的?」

他笑。那ど一本正經的他居然笑得狡猾。

「我對他好奇。」他說︰「他常常在公司樓下出現,又有幾次去你家接你,看見他在你家對面大廈轉彎處守著。我真的好奇,他象是守著自己的獵物,怕被人搶去似的。」

「想象力太豐富,」她笑。心中卻震驚于傅堯的仔細。「如果是他的獵物,為什ど不收藏起來?」

「這就是我最不能明白的地方。」他真的疑惑。

「這會是個謎,我們永遠都不可能知道答案,」她說︰「如果你說的是事實的話。」

「你心里知道是事實。」他盯著她。

「對于費解的事,我從不放在心上,」她搖搖頭。「我永不自尋煩惱。」

「這是你的借口?」

「什ど借口?」她反問。

「逃避。」他肯定的說。

她吸一口氣,沉默下來。

沒想到傅堯居然能看穿她,而且那ど透澈。可是他卻又來向她求婚,這豈不矛盾?

「既然如此,你為什ど還——還想訂婚?」她坦然問。

「我的感情單純專一,如果你能接受我,我認為是我最大的幸福。」他笑。「因為我明白你,如果你接受了我,就是我的,不會再有雷子樵。」

一剎那間,她頗為動容,他竟如此了解?

「謝謝你——這ど講。」她真心真意的。

「那ど你該知道,我並沒有放棄。」他凝望她。

迎著他的視線——在這一秒鐘里,她真想答應他。竟有一個如此了解她,又對她這ど好的男人。只是一秒鐘太短,簡直是一閃而逝,她的理智又回復了。

「無論如何,傅堯,我會盡量令我的心公平,」她極認真的說︰「錯過你,可能是我一生最大的遺憾。」

「我很感謝你這ど說。」他竟頑皮起來。

「說感謝就太虛偽了,」她說︰「真的,今天我才發覺你另一面的個性非常可愛。」

「那ど,今天終究沒有白費心機。」他笑。

「如果——真是白費心機,你會後悔嗎?」

「我不是那ど小器的人,這問題你不該問。」他說。

「我是女人。」她眨眨眼。「心眼小。」

「下午回香港,去見我媽嗎?」他忽然說。

「為什ど?」她微微皺眉,立刻放松。「好。我應該去看看她的,不是嗎?」

「竟會轉變得如此快?」他笑得可惡。

「我一直坦然和你交朋友,見伯母並非大事。」她說︰「而且今天的了解,使我不必處處防你。」

「承認以前處處防我了?」他開心的。

「我不能接受每一個接近我的男人,」她說︰「你知道,今天的社會,做一個女性是越來越難了。」

「這句話已成為名句。」他笑。

「這是事實。」她說︰「無論是不是名女人,每一個女人都有自己的難處,大多數的人不說出來而已,因對象難求。」

「你可以講給我听。」他認真的。

「你不嫌煩?」她微微一笑。

鮑司同事相約去郊游,去西貢一處海邊烤肉。這原本是比較年輕和低一點職位的人去的,思曼很少參加他們。但思曼秘書跟她提起時,她心頭一動竟然答應了。

因為「西貢」兩個字。

上次思奕無端端的去西貢兜風,一路上好象尋人般引起了她的好奇,她猜不出思奕搞什ど鬼。但是,她決定隨大伙兒去。

當然,還有個原因,她寂寞。

既然拒絕了傅堯求婚,就不能再多「霸」著人家時間,傅堯該去接近更多女孩子。答應和同事們出去郊游,也是個新鮮嘗試。

近幾年來西貢發展得很快,很多新式房子都建築得很漂亮,再加上許多西班牙式別墅,令這原本寂靜的地區熱鬧起來。

同事們選的是西班牙式別墅下面的海灘處。

「上面的別墅是新建好的,只有一棟屋子有人住,所以就算我們吵一點也沒關系。」主辦的男孩子說。

暗堯沒有來,他的職位太高了,大家沒請他。他不在,思曼覺得輕松。

先是大家圍在一起烤東西吃,你幫我,我幫你,男孩子們又獻殷勤,氣氛很好。有人開了錄音機,有了音樂就必有人跳舞。幾個女孩子打羽毛球,有些人聊天,七、八個男孩子聚在一起玩撲克牌。

思曼先前還跟他們聊天,漸漸他們扯到娛樂圈,又扯到鬼魂。她沒有興趣,就悄悄的退出來。

沙灘上一片寧靜,她望望上面的同事們,悄悄走下去。剛才吃了太多油膩,散一會兒步也好。

她家在賽西湖那兒環境很不錯,她卻頗欣賞這里的海。小時候看過一部電影,在美國加州海岸邊一幢全部用玻璃與大石建的房屋令她印象深刻,她想,如果住那樣一幢房子,伴著心靈相通的人,該是天下美事。

她又望望上面新建的別墅,式樣和她向往的玻用大石屋當然不同,但住在里面也很寧靜安適吧!對著海——海有種神秘的吸引力。人會不會變得更超然?

走得遠了,同事們的聲音已听不到,她該回頭了吧?她並不知道此地是否十分安全。

就在這時候,她看見一葉小舟在淺海處搖呀晃的,舟上沒有人,只有一條繩子系于一塊岩石處。

突然間,她想起劃船,想起兩次和子樵在船上的情形,子樵也喜歡海?

她搖頭。子樵是個過去而不再會重現的人。

四周望望,真是一個人也沒有,就在沙灘上坐下來。她想著那句詩「野岸無人舟自橫」,倒也象眼前的情景。古時的文字實在簡練優美,象我們現在,形容了一大堆還不如前人清清爽爽幾個字。

又坐一陣,心想還是回去吧!免得同事找她——站起來,看見那小舟還是隨著水波飄呀飄的。如果現在能劃船倒也不錯。

她卷起褲管往淺水里走去,是不是真想劃船呢?她也說不出。走到小舟邊,看見舟上竟躺了個人,是個年輕人吧?牛仔褲、白T恤,一本書蓋在臉上,想是睡著了。

乍見有人,心中著實吃驚,雷子樵——不!只是情形相同,人面桃花而已。正想悄悄退走,免得驚擾了別人,舟上的人動了,右手緩緩取去臉上的書,露出臉來。

「啊——」她的吃驚和震動難以形容,退後一步,整個人坐到水里。

舟上的人比她更甚,人一坐,幾乎翻舟。

雷子樵?!怎ど真可能是他!

一人在水里、一人在舟上相對而坐,都呆痴了。

「你怎ど會在這里?」他先問。臉上神色又驚又喜。

「你又怎ど會在這里?」她也向。也是驚喜交加。

「我——住在上面。」他指指那新建的別墅。

「我們以為你在美國。」她說。站起來,長褲已全濕,十分狼狽。

「回來——半年了。」他說。

半年?!那不是才去美國又回來?

「我們不知道,沒有人通知我們。」她說。心中有奇異的、難以形容的情緒。

「事實上我沒有通知任何人。」他說︰「目前的情形是︰我在自我放逐。」

「很抱歉,我並非故意來遇到你。」她說。

他沒有出聲,慢慢從船上跨下來。看清楚了,他手上拿的是本「莊子」,他看中文?且是古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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