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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岸 第4頁

作者︰嚴沁

她是發現了子樵對著她的眼光特殊,可是她不是大驚小敝的人,她不願想到其它。

她很能享受在家里孤單的時光。

是周末,思曼去超級市場買東西回家,發現家人都走光了。黃昏時刻,大概又和子樵出去了。

這些日子的接觸總有些了解,子樵是個沒有架子,很淡泊的人。身為思奕上司,和思奕卻象兄弟。思奕說過,他有很多新的意念提出來,客戶采用了,他都寄在下屬名下,自己決不居功。

這人倒和他冷漠的外表不同。

至于其它,她常常笑,面對面的常常吃晚飯,她竟也沒認真的看過他的模樣,大胡子後面的臉是圓是方也弄不清楚。

打開音樂,她輕松的靠在沙發上看一本書。

她不急著交男朋友,有緣分的自然會來,她不喜歡周圍來來去去、川流不息的盡是些過客。

音樂悅耳,書本也精采,正自得其樂中,門鈴響了。這個時候,會是誰?

門開處,她看見了子樵。

「你?」她很自然的反應。「你沒和他們一起去?」

「和誰?我並沒有和誰?」他皺皺眉,走進來。象回自己的家一樣。

「思奕和爸爸媽媽都不在。」她提醒。

「是嗎?」他想一想,還是坐下來。

她看他一眼,人人都不在,為什?還不走,她和他之間是沒有什?可談的。

思曼放的是「梁祝交響樂」,她欣賞日本的女提琴家那如憂怨又回腸蕩氣的演奏,但——但旁邊有個雷子樵,她覺得全不對勁兒了,很別扭。

「你也听‘黃河’嗎?」子樵忽然問。

「听,當然听。」她看他一眼。「任何音樂我都听。」

他站起來,自顧自的停了「梁祝」,把「黃河」放上去。

「‘梁祝’太哀怨了,听不下去。換一張。」

思曼萬分驚異他說這樣的話,他還懂哀怨呢!他看來是個沒有七情六欲的人。

然後,他就靠在沙發上,閉著眼沉入音樂中,非常的旁若無人。

思曼在這時不便離開,她決不會小家子氣,但一邊有他——這場面令她覺得滑稽,她只能仍坐在地毯的一角,眼楮對牢書本。

兩人各自保持著自己的姿式,直到音樂結束。

「我來換!」他跳起來,原來他沒睡著。

她看他一眼,他還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是晚飯的時候了,她該怎?辦?

「我——弄晚餐。」她放下書本。

「你吃什??」他慢聲問。

「有牛肉湯,我想簡單一點就吃牛肉場面。」

「我也一樣。」他說得自然極了,就象吩咐妹妹一樣。

她呆了一呆,也沒出聲就走進廚房。他的脾氣就是這樣吧!毫不拘束。

兩人對坐著吃牛肉面,彼此間都沒有說話。她想起不久以前他也來晚餐,曾用好奇、探索,甚至等待的眼光看她,現在呢?只是無底的深邃,誰也看不懂,探不到。

「身為一個女人做行政經理,你有什?感受?」他問得突然又特別。

「感受?沒有。它只是份工作,男人女人一樣做。」

「你不曾遇過困難?」他又問。

「每個人都會遇到困難,努力克服。」

「有沒有流行的——性搔擾?」他一本正經的。

思曼不知好笑或是好氣,怎樣的問題?

「這兒不是外國,沒有那?荒謬事!」她聲音提高一點。「最主要的,現在的東方職業女性都很自覺,很理性的知道自己在做什?。」

「這種是存在的,並不分東方或西方,」他皺眉。「而且這是嚴肅的問題。」

「很好,我告訴你,沒有。」她語氣不好。

突然間她想起傅堯,身為傅堯,身為副總經理又是老板之子,他明顯的在追求她,這算不算搔擾?

「很好的現象,表示你在公司里用了很正確的態度,」他好象很寬慰。「你知道,很多女性受搔擾只因她們的態度引人誤會。」

看他一本正經的認真,她忍不住笑了。

「在辦公室之外,你也永遠用這種態度?」她問。

「只是不想引人誤會。」

「曾經令人誤會過?」她盯著他。胡子下面是怎樣一張臉?清秀?粗獷?普通?她猜不到。

「沒有。」他垂下頭,仿佛另有心事。

話題告一段落,他們之間又變成空白一片,他們原先是沒有聯系,沒有共鳴的人。

「怎?你總是不參加你的家人……」他問。他一定很辛苦的在找話題。

「並非故意,只是不湊巧。」她隨口說。

「或是——對我有成見?」

「沒有。怎?會呢?」她失笑,此人也天真?「你是思奕的朋友。」

「我的意思是——我們並不排斥你,」她覺得不妥,怎?談起這題目?「只是——大家不熟。」

他想了一陣。

「事實上我當這兒是自己家,」他說得很特別。「你們是個正常,可愛又溫柔的家庭,我很羨慕。」

「你的家呢?」她忍不住問。

「在美國?在台灣?我也弄不清楚,」他自嘲的。「但它永遠不象你所擁有的。」

「我很抱歉,我並不知道——」她有點窘。

「我已習慣一切,十二歲我就開始獨立,一直念寄宿學校,我有我的快樂。」他說︰「你不需要抱歉。」

他內心很驕傲,她強烈的感覺出來,他不接受同情。

她只能閉口。她完全無心探知他內心的一切,完全沒有。他們還太陌生。

慢慢的吃完味道相當不錯的面,他站起來,很快的收了碗筷,到廚房洗凈,放好。他大概真當這兒是家,一切自然。

回到客廳,他仍沒有離開的意思。這下子思曼為難了,她想靜靜的听一會音樂,看一陣書。她卻又不能趕走他。

「你可以不理我,當我不在。」他拿起晚報。「我想等思奕回來。」

「你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里?」她問。

「今天一直沒通過電話。」

她想一想,回到臥室。化妝台上有張便條。看她多蠢,竟沒想到媽媽會留話給她。

「思朗的男友約晚餐,你可趕來,在新同樂。母字。」

跋去?怕他們已吃完,在回家的路上了。看來思朗對這「大人物」男友認真起來。

「他們和思朗的朋友一起晚餐。」她到客廳告訴子樵。「很快就會回來了。」

「哦!」他頭也不抬的看著報紙。

這個人真是「自我」得太厲害,我行我素的不理別人感受。

思曼索興回到臥室,反正也沒什?好講的,還不如各自為政好些。

听到門聲時已九點半,他們回來了吧?推門出去,卻看見子樵已離開。這家伙,不是才說要等思奕嗎?

罷要回到臥室,門聲又響,這一次,真是他們回來了,包括神采飛揚的思朗。

「思曼,太不給面子,為什?不去?」思朗第一個叫。

「看見媽媽的留字已經八點半,還怎?去呢?」

「子樵剛走,我們在下面踫到他,」思奕盯著思曼。「你們一起晚餐?」

「他不走,只好煮牛肉湯面給他吃。」思曼坦然。「我們之間話不投機,所以各自為政,他在客廳,我在臥室。」

「你們倆,到底為什?對子樵有成見?」思奕笑。「思朗不請子樵還說得過去,但不準我打電話通知就太過分。」

「他那家伙還是不懂人情世故,硬要跟去呢?」思朗叫。

「子樵怎會不懂人情世故呢?他只是冷漠,只是淡泊,不在意而已!」思奕解釋。

「他又不是我的朋友。」思朗轉向思曼。「你可知道,我找到一個好棒的男朋友。」

「大人物嘛!專機去台北吃晚飯的。」思曼笑。

「什??」思朗眼楮睜得又圓又大。「什?飛去台北晚餐?他只是個年輕的港大講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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